言逸怔怔盯著螢幕上「陸上錦」三個字,整個人都凝固住了。
談夢立刻想拉走言逸,言逸卻怔怔坐在高腳凳上,盯著那三個字。
他忽然記不起他的alpha叫什麼名字了。
幾個月來,他都沒去思考過他的alpha叫什麼名字,因為篤定自己是知道的。
更何況他在家裡,本就很少有機會接觸到alpha的名字。
「阿言……」談夢沒有再阻攔。他也是高階oga的一員,言逸受過的傷有一部分他也能感同身受。
恢復記憶是遲早的事,是陸上錦怎麼逃避都必須面對的。
言逸從愕然中回神,恍惚站起來,走到鐵藝欄杆前,怔怔看著展臺上淡然致詞的alpha。
他就叫陸上錦。
記憶裡討厭得有些令人畏懼的名字屬於他的alpha。
言逸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討厭這個名字,只覺得肚子有點疼,有點噁心。
大腦空白了好一陣兒,直到有什麼東西被從嘴裡抽了出去,言逸才看清氣喘吁吁站在面前的alpha。
陸上錦拿著從言逸嘴裡抽出來的菸蒂,拿到言逸面前用拇指和食指掐滅,極其無奈地問:「為什麼跑到天台抽菸?」
當陸上錦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大聲讀出來的時候,就知道完了。
全完了。
「我不知道。」言逸往天台圍欄上輕輕一靠,「我也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抽菸怎麼會這麼熟練。」
「你隱瞞了我什麼嗎?」言逸微揚起臉,深深望著他,指尖卷著陸上錦的領帶,眼神探究。
陸上錦顫抖著抱他,把頭垂到言逸肩頭,不知道還能抱幾次,能給個痛快死法也好。
言逸反倒心軟了,拍了拍陸上錦的脊背:「你剛好和我不喜歡的人重名,這不怪你。」
「你很討厭他?」陸上錦覺得血壓都變高了。
「很討厭吧。」言逸敷衍回答,「不然我怎麼會記得這麼深。」
陸上錦無話可說,心臟被細小的刀片橫著切成片,再豎著刮成塊,細碎的血淋淋一灘。
珠寶展結束之後,兩人照常回家,和平時不同的是言逸身上罩了一層薄冰,疏離而冷淡。
開始下小雪了。
陸上錦辦公室窗外有棵銀杏樹,早在秋天就掉完了葉子,只剩下一片搖搖欲墜地站在堆滿雪團的枝頭。
一陣冷風過來,陸上錦打了個寒顫,望向窗外,最後一片苟延殘喘的葉子正打著轉飄落。
他滿懷柔情蜜意追著光趟過沼澤,看似逃離卻在陷落。
銀杏葉落在薄雪裡的一剎那,陸上錦起身就走。
零下二十來度,陸上錦只穿了一件西服襯衣,坐在還沒暖熱的車裡,凍得僵硬的手擰著了火。
下雪路滑,中間有點堵車,公司離家本就不遠,陸上錦直接把車扔在路邊,扯掉領帶在寒風裡往家的方向跑。
站在空曠的客廳裡,陸上錦的發梢還在滴水,皮鞋邊緣沾著一圈稀泥,把光潔的地板踩出一串腳印。
車鑰匙從掌心滑落,掉在地上一聲脆響。
陸上錦跪在地上,茫然地聽著寂靜的家裡緩慢的鐘表聲。
「今天下班好早。」背後傳來窸窣的換鞋和掛衣服的動靜,「我從談夢那兒回來,給你帶了點心。」
言逸驚訝地看著陸上錦腳下滿是髒泥的地板:「你要幹什麼,不想過了?」
陸上錦忽然衝過去把言逸攬進懷裡,急促地喘息著,啞聲囑咐:「離開家的時候拜託告訴我,可以嗎。」
「好……」言逸想去拿拖把,被陸上錦打橫抱起來塞進了浴室。
「等會我來拖。」陸上錦不肯放開他。
在床上陸上錦仍舊毫無節制地釋放安撫資訊素,今天他的確太累了,比言逸入睡得更快。
睡覺的時候陸上錦總是從背後緊緊抱著他,鼻尖貼著他的脖頸,在他頸後平靜地呼吸,如果不嗅著言逸的味道入睡,他就睡不著。
言逸側身閉了一會眼睛,手扶在腰間緊緊攬著的大手上,想分開陸上錦的手去上個廁所。
腰間的手臂驚慌地收緊了,陸上錦睡夢中忙亂夢囈:「別走……我改,我什麼都改……」
最近他的alpha總是睡不踏實,每夜做的都是噩夢。
言逸輕輕掰開他的手,回過身把沾有自己氣味的被子塞到陸上錦懷裡讓他抱著,悄聲去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