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我的…我當然怕。”程渲有些抖霍,這又是幾針刺下,亮眼不會給治瞎吧。
莫牙惱惱的蹙了蹙眉,“出息。都已經瞎了,還能怕什麼?大不了做你一輩子拐就是。”
——“要不…”程渲努力道,“等你再有把握些?”
“已經很有把握了。”莫牙自通道,“沒有十成也有九成,你信我。”
——“要是…”程渲中衣潤溼一片,“如果是給眼明的人刺這幾針,結果會怎樣?”
“額…”莫牙想了想道,“淤血已除,再施針…會瞎也說不定。”
程渲見莫牙揀起一根金針,就著點燃的燭火來回燙弄,眼神專注。程渲捏了捏手心,該怎麼告訴莫牙?大叫一聲莫神醫我一早就看見了,你不信?我看見了你的所有…所有是什麼意思?就是…程渲胸腔一燙,雙眼不自覺的看向莫牙的那處,糟心…怎麼還嚥了下口水。
——莫牙一定會戳死自己,不,是戳瞎自己的眼睛…兩人才好上不到半個時辰,愛情的寶船就翻在眉睫。
“我扶你躺下。”莫牙走近程渲,“我的針很快,你試過的。”
程渲猶豫的檔口,莫牙已經扶起她的臂膀走向床褥,“等你重見光明的時候,別忘了喊我一聲莫神醫。”
程渲僵僵的平躺在床上,她的眼前閃過很多畫面——莫牙知道實情,氣急敗壞的把金針刺進自己的死穴…莫牙怒吼一聲,舉起自己扔進海里餵魚…莫牙站在大街上揮舞著手臂吆喝——快來看啊,她就是修兒,沒死的修兒吶…
大不了…程渲還是不敢說出口,大不了,被莫牙戳瞎,再治一次就是。程渲咬緊唇尖暗暗有了決定。莫牙待自己那麼好,千金易求,良人難得,程渲不敢冒險失去這份情意,她失去過一切,她不想失去莫牙。
莫牙拾著衣袖擦去程渲額頭的汗珠,他的眼神柔和,像風平浪靜的大海,正因為是大海,程渲不知道他會翻起多大的浪頭,會不會吞噬掉自己。
程渲閉上眼睛等了很久,屋裡平靜的可以聽見兩個人的心跳,終於她忍不住睜開眼睛,她看見莫牙看著手裡的金針發呆,澈靜的眸子一動不動。
莫牙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刺不下這一針,他是莫牙,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何為恐懼權貴的莫牙,他明明有把握可以治好程渲,可為什麼,他手裡的金針重過了千鈞。
卦師自卜會惹來大禍,醫者治親會動搖心智。老爹說的沒錯,沒有感情的醫者才可以平靜的救死扶傷,當他生了情意,就會看重生死,有了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軟肋。
莫牙額頭上的汗水越聚越多,凝成黃豆大小,順著鬢角緩緩滑下。程渲默默的看著莫牙仿如畫中人的臉孔,她難以自制的摸向莫牙的臉,指尖點住了莫牙鬢角就要落下的汗珠。
——“莫神醫…”
靜逸的小屋裡,程渲幽聲迴盪,像琉璃鈴鐺搖曳著莫牙的心。
——“你喊我什麼?”莫牙握住了程渲的手腕。
程渲詫然驚醒,“莫神醫”。她喊出了莫牙心心念念想聽的“莫神醫”。
莫牙觸到了程渲指尖的溼潤,她準確無誤的按住了自己的汗珠子,她喊了自己莫神醫,她…並不是盲女,程渲早已經可以看清一切。
☆、48。要滅口
莫牙觸到了程渲指尖的溼潤,她準確無誤的按住了自己的汗珠子,她喊了自己莫神醫,她…並不是盲女,程渲早已經可以看清一切。
程渲嘎然止聲,紅唇半張著都忘了合上,她寵辱不驚的眸子湧出發自心底的害怕,程渲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有比死更可怕的事麼?
有——程渲害怕莫牙會推開自己拂袖離開,他那麼在意能不能醫好自己的眼睛,他徹夜研讀醫術也是為了自己,他清高到眼睛裡看不見旁人,卻寸步跟著自己甘願做一根柺杖…程渲啊程渲,你竊竊得意了這麼久,這會子哭也來不及了。
莫牙緩慢的鬆開握著程渲的手,他眼睛裡露出一種受到傷害的悲憤,他注視著程渲早已經復明的眼睛,程渲被他看的愈加發虛,卻又不敢迴避躲閃。她被莫牙逼視著無法再扮作一個瞎子,程渲顫著眼珠子,眨了一下,又一下。
——“你…”莫牙艱難的拖著長音,“你看得見?”
程渲眼眶裡有水光閃動,沒錯,那是眼淚——被嚇的。不做聲,就該是預設了,程渲無力辯駁,又羞又愧的低下眉眼。
——“什麼時候的事?”莫牙語氣生硬,沒有半點之前的溫柔,才說倆人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