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掌心按住唐曉的棺蓋,一根根摸過所有釘上的鐵釘,沒有放過一個角落。
——“殿下,需要屬下讓人開棺,讓您親自查驗麼?”錢容謹慎道。
穆玲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說話,也不敢哭鬧,她知道,不讓穆陵起疑的唯一法子,就是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做。
“殿下心存疑慮,還是應該讓他親自看一眼。”程渲忽然發聲,幾步走向穆玲瓏,從她袖口摸出防身的袖刀,頭也不回大步走到唐曉的棺木邊,手執小巧鋒利的袖刀,狠狠挑起一枚玄鐵釘,程渲昂起頭無懼的看著穆陵沒有表情的臉,“殿下,是不是?”
“程渲…”穆陵緊握住她的手腕,“五哥信他必死。”
袖刀滑落程渲的手,穆陵緩緩鬆開指尖,程渲走回莫牙身邊,背過身不再去看穆陵。
穆陵徒手按下被程渲挑起的玄鐵釘,深望著冰冷堅硬的棺木,眉眼緊蹙糾結,“唐曉…唐曉…你真是死了麼。”
霎那間,穆陵眼前閃過許多畫面——玉逍遙重重踢向自己的心口,鋒利的匕首劃破自己的臉頰,在阿妍家奄奄一息的痛苦,狼棲谷裡父王流乾最後一滴血…
穆陵對天起過誓,要手刃唐曉,以血還血。
穆陵驀然低頭,他看見了自己腰間的短劍,父王留給自己的那把短劍。
——“我初入上林苑狩獵,獵下一隻小鹿,父皇沒有誇獎我,反而去安慰一無所獲的哥哥…我記得,皇叔悄悄拉過我,送給我這把短劍,這是我得到的第一件禮物,雖然我與皇叔你不算親近,但這件禮物我一直收在身邊。”
——“玄鐵鑄劍,鎏金制鞘,紫寶鑲嵌…可以說是劍中極品。也只有這樣的劍,才配得上太子的貴重。”
穆陵的指尖悄悄摸向短劍,摩挲著劍柄上鑲嵌的紫色寶石,若有所思,忽的眼中溢位熠熠精光,“唐曉,唐曉…我還是不相信,你真的已經…死了。只有我親自動手,我才會真正踏實。”
穆陵不動聲色,輕輕拔出短劍,俯身探入棺底,尋著可以一擊斃命的位置,“就讓我父王的劍,真正送你,最後一程。”
穆陵虎口發力,咬牙拼上所有的仇恨,鎏金劍柄死死抵住堅實的楠木棺底,半尺長的劍刃深深刺透。穆陵感受到劍鋒刺入棺材裡那個人發出的皮肉戰慄聲,他聽見了潺潺的血水在棺材裡蔓延開來,很快就會吞沒唐曉亦真亦假的屍身,讓他,真正消失在這個世上。
穆陵如釋重負,周身都覺得從沒有過的輕鬆,他,終於手刃仇人,報答所有;從這一刻開始,他將是齊國權力頂峰的王者,他會完成父王的期許,做成千古一帝。
見穆陵沒了阻攔的意思,穆玲瓏急急跳上馬車,“殿下,多謝。”
穆陵垂下長睫,振臂背過身去,穆玲瓏揚起馬鞭,口中高喊:“玉逍遙,我們走!”
——“我們走…”
“多謝殿下,給了他最後的體面。”程渲不卑不亢。
穆陵竭力讓自己看著程渲的眼睛顯得溫和,“只要能讓你覺得快樂,五哥做什麼都無所謂。”
“那讓我和莫牙走呢?”程渲挑釁笑著,“你也無所謂?”
“程渲。”穆陵粗粗吸著氣,“今時今日,沒有比留在岳陽更好,五哥,只是想好好照顧你,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
程渲拉過莫牙的手,沒有再回頭看穆陵一眼。
飄揚著金蟒旗的岳陽城樓就在眼前,穆玲瓏用力揮舞著手裡的馬鞭,“駕駕“的聲音在蒼茫的天地間迴盪著,穆玲瓏不時回頭去看玉逍遙拉著的棺木,車軲咯吱咯吱,碾過岳陽無人的長街,朝著城門馳騁而去。
——“玉逍遙,咱們再快些。”穆玲瓏眯起眼,眼前越來越近的,不止是巍峨的城門,還是她憧憬太久的新生,“再快些。”
穆玲瓏摸出賢王府的令牌,振臂高高舉國頭頂,守城的軍士推開緊閉的城門,給穆玲瓏的馬車開啟道路。
——“唐曉。”穆玲瓏忽的湧出激動的淚水,“咱們…終於離開這裡了。”
棺木沉沉,無人應答。“唐曉。”穆玲瓏抽著乾澀的鼻子,晶亮的眼睛剎那朦朧,“你聽見了麼?蜀中,我們去蜀中,到了那裡,我們再也不會分開,再也…不會分開。”
——“齊國錦繡河山,就在你我腳下,南方秀美,北方壯闊,巴蜀奇景,西山險要…郡主還會覺得悶?你笑什麼?”
—— “殿下剛剛說了那麼多,您又真正去過哪裡?南方?還是北方?還巴蜀奇景…真是笑死我了。去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