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過是送一具屍首回去歸根安葬,不用您親自去的,屬下可以派些得力的門客…”
穆玲瓏目露哀色,矗立在牢籠的鐵欄外,淚眼婆娑注視著一動不動的唐曉,他的臉被鐵面覆蓋,讓人看不見他臨死前的痛苦,他的手心半張,似乎想抓緊什麼,他的身體僵硬的保持著最後的姿勢,對著他捨不得的穆玲瓏。
——“我救不了他,就讓我…最後為他做件事。”穆玲瓏邁進滲著腐朽氣息的牢籠,把手裡的白貂絨輕柔的掩在唐曉身上,“有勞錢管事。”
穆玲瓏按了按唐曉冰涼的手心,起身扭頭離開,錢容回望穆玲瓏孱弱搖晃的背影,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嘆息聲。
皇宮,珠翠宮
凜冬,終於已經過去,春日的氣息在偌大的皇宮裡蔓延,宮人們都換上了錦布薄衫,看著顯得輕盈了許多。但蕭非煙卻還是裹著厚厚的羊絨斗篷,蜷縮在刺墨的懷裡,臉色蒼白。
——“娘娘…”福朵率著珠翠宮所有的蜀奴齊齊跪下,“帶奴婢們走吧。”
蕭非煙虛弱搖頭,氣如遊絲道,“本宮…只想和刺墨兩個人走…你們在宮裡生活了許多年,留下…就當為了本宮…留下照顧太子,護住太子。”
“娘娘…”福朵哭出聲,“娘娘所託,奴婢們一定銘記於心。帶福朵一個人走吧,奴婢伺候了您二十年,娘娘身邊也離不開奴婢吶。”
“好福朵。”蕭妃潸然笑著,“本宮沒有多少日子,等本宮離開,蜀中,你還不是孤零零的?留下吧。太子任重道遠,本宮只想,他身邊可以多些可靠的老人…替本宮留在太子身邊。”
院子裡,穆陵如青松一樣站立著,無聲的看著母親和自己的奴婢做最後的道別,每個人都知道,這一別,再無歸期。
穆陵沉默的看著,和自己並無血緣的母親,在臨走時還在為自己籌謀,她給自己留下珠翠宮所有能幹忠誠的蜀奴,讓他們守護自己,照顧自己。
穆陵告訴過自己,再也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流淚,但這一刻,他抑制不住的紅了眼眶,賢王府裡,有一位真正生下自己的母親,但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宮裡撫養培育自己的母妃。
穆陵忽然明白,程渲為什麼沒有和蕭妃相認。蕭妃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終於得到了她以為的圓滿,程渲不願意打碎這場夢。
——“陵兒。”蕭非煙看見了眼眶翻紅的穆陵,她朝穆陵伸出手,“過來。”
穆陵穩住心緒,單膝跪地握住了母妃的手,蕭非煙唇角掠過滿足的笑容,“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您夢見了什麼?”
“我夢見。”蕭非煙望向飛鳥撲翅閃過的天空,“我在蜀中,見到了瑭兒。”
穆陵深吸了口氣,“也許,您真的可以見到他,他會替我照顧您。”
“陵兒。”蕭非煙感激的看著穆陵,“母妃謝謝你,可以放過他。”
刺墨懷抱住蕭非煙,沙聲道:“時候不早了,該走了。”
——“走了。”蕭非煙最後對穆陵笑了笑,“母妃真高興,有一個最好的兒子,這麼多年一直都陪在我身邊…”
“娘娘…”福朵忽然驚呼道,“優曇花,優曇花…優曇花開了!”
穆陵驀然回首,他看見了悄然盛放的優曇,花瓣潔白如雪,花朵飽滿似雲,露出鵝黃色的嬌嫩蕊心,不過眨眼的工夫,珠翠宮裡已經瀰漫起幽雅撲鼻的美好香氣。
——“娘娘守候多年,終於再次看到了盛開的優曇花。”福朵飲泣出聲,“娘娘,可以無憾了。”
“刺墨。”蕭妃輕聲道,“你見過優曇開花麼?”
刺墨滄桑的眼珠子動了動,“雖然沒有見過,但我總覺得,我可以見到。”
——“殿下見過優曇花?”
——“我沒有見過。優曇花數載才能一見,花開不過眨眼的工夫,我沒有這個運氣。”
——“我也沒有見過優曇花,殿下說自己也沒見過,我想…也許就是這個樣子吧。”
穆陵也看見了優曇難得的盛放,他悵然環顧四周,除了一眾蜀人,自己身旁再無其他,他渴望著陪自己說起優曇的那個少女,他看見了優曇花…程渲,卻已經不在自己身邊。
刺墨抱著蕭非煙踏上離開的馬車,一眾蜀奴齊齊跪倒在地,車簾落下,穆陵背過身去,聽著漸行漸遠的車軸聲,看著乍現的優曇又收起綻放的花瓣,彷彿,從沒開過一樣。
賢王府
穆玲瓏焦急的看著下人們的動作,她看著下人把唐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