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林朗,自從北戴河回來以後,我感覺你好像有事瞞著我似的。”周銘迪其實早就有這種感覺了,近些日子,他與林朗之間彷彿產生了距離,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林朗伸手在周銘迪的頭上揉了揉,“瞎尋思什麼!咱倆從小玩到大,誰跟誰啊,我有事瞞著誰也不會瞞著你。別亂猜,你以為我是同性戀啊,怎麼會跟男的親嘴兒,噁心不?”說著,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壞笑,“再說,就算我是同性戀,要親男的,也不會親鄭辛啊,我親你多好,你長得多俊!”
站在門外的鄭辛瞬間感覺頭上好像有一道響雷劈了下來。
雖然早料到林朗會否認,但沒想到他否認得這麼幹脆!
鄭辛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居然在林朗回答之前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或許林朗會承認呢?可是事實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鄭辛聽不下去了,耳邊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反反覆覆只剩下那一句:“我親你多好,你長得多俊!”
是呀,周銘迪多俊啊,不是連自己都喜歡他嘛!
鄭辛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病房,只是他沒有發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病房內,周銘迪還在跟林朗輕快地聊天。
“少貧嘴!老子是你能調戲的?!”周銘迪拂開林朗的手。
林朗收回手時有一瞬間的恍惚,周銘迪的頭髮很硬,不像鄭辛的髮絲那麼柔軟,以前他摸鄭辛頭髮的時候,總覺得掌心癢癢的……周銘迪的頭髮卻是扎著他手心的。
“說真的,我覺得你跟鄭辛的關係好了許多。”周銘迪沒有注意到林朗神色的變幻,又說道。
“哦,我們本來就是表兄弟嘛!”
“呵,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他剛住進你家那陣子,你那不高興的勁兒,就差把屋頂掀翻了。”
“……”林朗少見的沒還嘴,他想說那時候他不知道鄭辛這麼有趣,但話到嘴邊還是咽回去了。
房門被推開,周銘迪的大姨走了進來,她是縣醫院的醫生,過來看林朗。
“大姨。”林朗和周銘迪同時打招呼。
“嗯,”周銘迪大姨關上房門,“奇怪,我剛才看到你表弟下樓了,低著頭,邊走邊抹眼淚,我跟他說話他也沒聽到。”
林朗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什麼?您說的是鄭辛嗎?”
“對啊,不就是上回額頭傷了,你背過來給縫針的那個嘛!”周銘迪大姨道。
林朗的臉色驀地變了,掀起被子就要下地。
“哎哎,你幹嘛?!”周銘迪和他大姨同時阻攔。
周銘迪大姨嚴肅道:“你還沒拆線呢,怎麼這麼莽撞?!在床上躺著,不許下床!”
“可是……”林朗欲言又止。
“林朗,你先躺著,我出去看看,放心吧。”周銘迪起身,出了病房。
他在樓道里找了一圈,又在醫院的院子裡找了一圈,都沒有鄭辛的身影。他急忙去停車場,開著車子出了醫院,沿著馬路向前,果然走了幾分鐘後,看到揹著書包,獨自走在路燈下的鄭辛。
鄭辛走得很快,低著頭,眼睛一直盯著腳尖,也不看路,就那麼大步往前衝,像一頭倔強的悶驢。
“滴滴——”周銘迪按了幾下喇叭,鄭辛根本聽不見。
周銘迪只得把車停在路邊,又跑了幾步,才追上鄭辛。
他拽住鄭辛的胳膊:“鄭辛!鄭辛!”
鄭辛扭過頭,看到周銘迪,下意識地趕緊用袖子去擦眼淚。
周銘迪另一手攥住鄭辛的手腕,藉著路邊的燈光,看著鄭辛滿臉的淚光。
“你怎麼了?哭什麼?誰惹你了?”
鄭辛咬著下唇,連連搖頭,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周銘迪皺著眉追問:“說啊!誰欺負你了?我一定饒不了他。”
鄭辛往外抽手,想要擺脫周銘迪,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鄭辛,說話啊!”周銘迪晃著他的身體,問道。
如果放在半年前,跟周銘迪這麼近的接觸,鄭辛早就臉紅心跳、不知所措了,可是現在,他除了想逃還是想逃。
曾經周銘迪是他崇拜的物件,學習好、樣貌好、樣樣都好,彷彿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只是一心傾慕著,從沒拿自己跟周銘迪比較過。
而今,他忍不住偷偷衡量,卻悲催地發現,他在周銘迪面前就像一個可憐的小丑,周銘迪滿身光環,他只有讓人笑話的破衣爛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