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那一點動靜都沒有。宋研竹總算鬆了一口氣。
那一廂,陶墨言毫不遮掩地望著宋研竹,嘴邊彎出淡淡的笑容,見宋研竹頗為惱怒地蹙眉頭,他也不惱,淡淡收回視線。
他身邊的朱景文正低聲說道:“那日我偷偷溜進你的房間,在你的案桌上見過一副梅蘭圖,落的是你的款,那副梅蘭圖雖然立意、構圖都同宋姐姐的不同,可是神韻卻極為相似……宋姐姐那幅畫,不會是你畫的吧?”
陶墨言不置可否,伸手順順馬鬃,拿了一把草餵馬。
朱景文哼了一聲,撇開頭淡淡道:“我聽祖父說過,你畫工精湛,過目不忘,但凡你看過的畫,都能仿之□□成相似。你放心,我不會揭發你的,你和我都是站在合慶這邊的,我也很喜歡宋姐姐……不過,我祖父那樣精明地像狐狸的人,或許早就察覺了……你放心,即便沒有你,我也能讓祖父答應收下合慶,祖父疼我,我說什麼他都能答應。”
說完頗為傲嬌地昂了頭。
陶墨言聽到他說“我也很喜歡宋姐姐”,不由莞爾一笑。
馬車進了建州,各人便分道揚鑣。宋研竹讓宋合慶上馬車,本欲在城門口就對趙戎道離別。陶墨言和趙戎卻像是說好了似得,執意要送新進門的小師弟回家。宋合慶受寵若驚,看看面若冰霜的宋研竹,頓時噤若寒蟬。
一路無語。快到宋府門口時,宋合慶伸直了脖子往馬車往探去,對宋研竹道:“姐,我瞧著怎麼不大對勁兒啊?娘在信裡說,她想咱們,等咱們回來,她會來接咱們……可我看著,門口稀稀落落地也就站著兩個門房。”
宋研竹撩了簾子往外看,不由地蹙了眉頭:門口的兩個門房臉上露出焦慮之色,正低著頭交頭接耳。
趙戎驅馬上前,問:“怎麼了?”
宋合慶搖搖頭,道:“我總覺得哪兒不對……誒……”話音剛落,宋合慶忽而眼睛一亮,對宋研竹道:“二姐姐,你快看,那是誰!”
宋研竹抬頭望去,心中忽而大喜。只見從宋府的門前緩緩走出一個人來,來人丰神雅淡,氣宇軒昂,嘴邊揚著淺淺的笑容。
“快,快停車!”宋合慶連連喊道。不待馬車停穩,他歡呼一聲從馬車上躍下去,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那人跟前,抱著他的腿道:“大哥,你可算回來了。我可想死你了!”
宋研竹直直的望著前方,就見宋承慶含笑低頭,摸摸宋合慶的腦袋,溫言笑道:“長高了不少,也黑了。跟你二姐上哪兒玩去了,樂不思蜀。”
揚了頭,望向宋研竹,言語裡帶了幾分揶揄和寵溺,“一段時日不見,妹妹怎麼變傻了?不歡迎大哥回來麼?”
宋研竹不知怎麼,只覺得心中酸楚,熱淚盈上眼眶,半晌說不出話來。初夏扶她下馬車,她快步走到宋承慶跟前,話未出口,自個兒先哽咽了,囁嚅道:“大哥……”
那一年,得知宋研竹要配給陶墨言,宋承慶極力勸阻,他勸金氏,讓宋研竹嫁給家道殷實的普通人家,過一世安穩的日子。當時她怪宋承慶多事,還怨恨過宋承慶,並且很長一段時間不願意見她。
出嫁前一天,宋承慶出現在她屋外,隔著簾子問她:“妹妹歡喜麼?”見宋研竹點點頭,宋承慶笑道:“你高興就好。”
至此,她再也沒見過宋承慶。
嫁給陶墨言的第二年,宋承慶隨商隊去西域走商,突染疾病,最後黃沙埋骨,客死異鄉。訊息傳回來時,宋研竹獨自在屋裡坐了三天三夜,恍惚想起來,她極小的時候,大她六歲的宋承慶便帶著她四處玩耍,她闖了禍,他替她掩飾,替她受罰,她若有難,第一時間擋在她跟前的,永遠都是他。
都說長兄如父,她的父親荒唐,他的兄長在她的眼裡,比父親還要好上一萬倍。可就是這樣好的人,在他最好的年華時永遠離開了。
再見面,已是隔世。
宋研竹噙著眼淚握住宋承慶的手不肯鬆開,宋承慶怔了一怔,失聲笑道:“你這丫頭,我不過去了京裡幾個月,你見了我也不用高興成這樣。這麼大的姑娘,怎麼眼淚這樣不值錢,說掉就掉?”
宋研竹哽咽著拿帕子捂著臉,宋承慶低聲道:“我聽娘說了,這幾個月我不在家,教你們都受了大委屈……研兒,你做的很好,大哥很為你驕傲。你有什麼委屈,回了屋,你再細細對我說,這會可不許哭……沒得讓人以為,我一回來就欺負你。”
宋承慶說著,不動聲色地擋到宋研竹跟前。
趙戎和宋承慶打小就混在一塊兒玩兒,陶墨言同宋承慶也有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