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幾個寨子都出事了!”柳管事哀痛道:“也不知那陶墨言一介書生為何那般厲害,短短時日便剿了咱們好些個寨子。我已經對底下說了,讓他們近來安生些,沒想到才說完話,昨兒個半夜陶墨言便領兵連夜突襲西郊,寨子被他端了個底朝天!咱們的人死的死傷的傷,還有好些都逃入到城中,四處離散!”
“你們這些廢物!養了你們這麼多年,你們竟鬥不過一介書生?要你們有何用!”朱起鎮厲聲喝道。
柳管事低著頭道:“王爺,這真不怨咱們。那陶墨言自從失了夫人,整個人便如鬼祟一般,附近大大小小的賊寇,不論藏得再深,都被他揪出來滅了個乾淨。旁人都說他……都說他……”他忖度著朱起鎮的臉色,戰戰兢兢道:“哀兵必勝,用兵如神。”
“不過一介書生,能如何!本王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竟被他端了個底朝天不成!”朱起鎮拿去桌上杯盞,狠狠朝他扔去,只聽“噗”一聲,茶水順著劉管家的頭流下來,帶著嫣紅的血。劉管家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道,就聽朱起鎮沉聲問道:“周明那呢!”
劉管家忙回道:“周明那早得了訊息,帶著兄弟們撤出去了,眼下應當已經回了長平縣。”
“讓他們好生待著!沒本王的命令,不可輕舉妄動!”朱起鎮命令道,眸色卻緩了許多。
劉管家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朱起鎮左右踱了兩步,手臂上的傷悶悶地疼起來,他低頭看了片刻,快步走到宋研竹的屋子跟前,只見宋研竹一身素衣跪在院落裡,頭雖低低地垂著,身子卻跪得筆直,沒有半分怯懦,見了他,低眉斂目,沒有半分生機:“王爺,您賜死我吧。”
平靜如水,心如枯槁……朱起鎮忽而想起這兩個詞來,怒火一叢叢拱上來,他隨手拔下一旁侍衛的佩劍,劍尖直指宋研竹的喉嚨。只見她略略抬頭,緩緩地閉上眼睛……
“宋研竹,你就這麼想死?”朱起鎮輕聲問著,心中忽而生出幾分無力,旁人都說他長袖善舞,可偏生他遇見她,像是一陣亂拳砸在棉花上,半分使不上勁兒。
她到底哪點像襄竹?朱起鎮認認真真地端詳她,不由輕輕搖頭:半點也不像。可是兩個人都是他的劫數。遇見了也就遇見了,丟不掉。
“我不殺你,宋研竹。”他輕聲道,“我知道你心裡記掛著誰,我不殺你,我殺了他。”
說完,拂袖而去。
宋研竹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等朱起鎮走遠,寶蓮這才走出來,扶起她時,只覺她渾身冰涼,忙將她扶到屋裡,幾杯熱水下肚,她的臉色才稍微好一些,寶蓮自個兒也是怕得不行,壓低了聲音哆嗦道:“夫人,奴婢欠你的,都還上了。奴婢裝得了一回,裝不了第二回,方才險些就被王爺抓住了!奴婢命賤不打緊,可奴婢還有家人……”
“往後不用了。”宋研竹一把扶住寶蓮的手道:“我託你打聽的訊息你打聽到了麼?”
寶蓮吞了下口水道:“打聽到了,陶家大爺很得聖上賞識,自請剿匪後,身上便給了他一個正四品都司,他短短一個月內屢建奇功,剿了京師附近好幾個山匪的賊窩,聽說昨兒半夜又突襲了幾個寨子……外面人都說,陶都司過不得多久,還得升官!”
宋研竹的手握緊了又鬆開,末了低聲道:“謝謝!”一壁說著,一壁起身從笸籮下面取出雙鞋子來,說是送與寶蓮的弟弟寶贊,寶蓮還要再推,到底擰不過宋研竹,再看那鞋子,不過是雙普通鞋子,用的是下等的料子,同滿大街孩子穿的都是一樣的,她不疑有他,便收了下來。宋研竹隨手又送了碟桂花糕與她,她也收下了。
趁無人注意的時候,寶蓮偷偷挪到那狗洞附近,將油紙包好的鞋子扔入狗洞,不多時,便有一雙小手伸進來將那雙鞋子拿走,隔著一堵牆,她聽到外頭輕輕地“瞄”了一聲,這才放心地扣扣地面,起身離開。
那一廂,寶贊得了桂花糕和鞋子,正欲換上,低頭看看自己腳上的破鞋又有些捨不得,將一雙新鞋揣在懷裡,取出一塊桂花糕小心地啃著,正低著頭,眼前忽而幾匹馬呼嘯而過,他嚇了一大跳,側了身想要躲開,怎奈身子太過瘦弱,一時沒站穩,晃晃悠悠地跌坐在地上。
眼見著又一匹馬就要踏過他的身上,他下意識閉上眼睛,只聽身邊傳來路人的驚叫聲,身上一輕,便有人將他撈了起來。他睜開眼,就見一奇怪的男子正抱著自己,看樣子是個端方溫潤的書生,身上穿得卻是鎧甲,樣子長得很好看,兩鬢的頭髮卻都白了……
“沒事兒吧?”那人輕聲問道。
寶贊搖搖頭,那人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