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搖羽扇,飄然欲仙。
宋獻策看了這人一眼。在心裡微微苦笑,卻不曾想這位竟然會跟來,簡直是要搶自己飯碗。
“正之先生說的不錯,流寇越是弱,咱們取勝得便越是輕鬆,代價就越小。”宋獻策當然不會坐視自己的飯碗被人搶走,他大聲說道。…;“說實話,我還是覺得,正之兄去研究所比較合適,你造的那齒輪和擒縱器,當真很重要!”俞國振無奈地看著那位正之先生。
這位正之先生正是王浩然,當初與俞國振初遇時,便說了他的志向是在沙場建功立業,而且自詡精通兵書。後來因為家中變故不得不挾妻小去投王傳臚,王傳臚又將之推薦給了俞國振。他原本為了研究兵法而研究過天文機械,原本是為了觀星與改進軍械所用,人又是聰明,在俞國振這兒自學了一年,將原先所學與俞國振的實學相應證、貫通,再被俞國振點撥了一下,竟然頗有建樹。什麼鐘擺原理、擒縱器等等之類的問題,被他一一攻克。
可這人沒有定性,眼見大功告成,他又覺得缺乏挑戰,將一大堆的資料扔給俞國振,轉而要求加入虎衛——他口氣倒大,直接就要求在虎衛里弄個旅正乾乾,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俞國振被他纏不過,也想讓他知難而退,便給了他個臨時的“錄事”職務,帶著他一起北上。
沒想到這廝倒是做軍師做出興頭來了,還換了身羽扇綸巾的行頭,俞國振每次看了都要笑上半晌:現在流寇中這般打扮的,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研究所太無趣,我既學了孫吳兵法,自然要一試身手。”王浩然氣宇軒昂:“我觀流寇這般散亂,必無防備,只需要一部精銳銜枚夜襲,必可一擊破之!”
宋獻策歪了他一眼,這還用說,無論誰都看得明白這一點吧。
這種道理誰都懂,關鍵在於有沒有能夜戰的兵。雖然此時的夜盲症不象是後世小說家所言那麼嚴重,但在這月光下仍然能完全發揮出戰鬥力的部隊,並不多見。
對於新襄虎衛來說,這當然不是什麼問題。
俞國振從來不認為,憑藉虎衛武器上的優勢就能夠橫掃天下,即使虎衛丙型火槍已經開始列裝,但是冷兵器的訓練他也從未放棄過。對於虎衛的要求,是除了使用自己的武器能取勝外,使用繳獲的武器也要能取勝。
這也是這個時代落後的後勤補給造成的,同這個時代其餘軍隊相比,虎衛的火器對於補給上的依賴可以說更為嚴重,而有的時候補給跟不上,火器無法派上用場,那麼就必須用所繳獲的武器去戰鬥。
所以冷兵器、夜戰,虎衛也極拿手。他們是職業兵,與除了操演還得充當僕役的明官兵不同,與除了搶掠之外幾乎不操演的流寇就更不同,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更象是建虜的八旗。以戰爭為職業,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訓練各種和戰鬥有關的技能。
“我去!”齊牛在俞國振身後突然道。
俞國振看了看他,笑道:“自然可以……先以火力擊潰,然後掩殺。”
俞國振沒有用什麼奇計,從流寇的情形來看,他覺得也沒有必要使用奇計。所有的奇計都意味著有比較苛刻的條件,若是條件出現什麼意外。反倒更容易出現意外。
便是孫子,在談到“以奇勝”的前提,是“以正合”。
他這邊下令,那邊王浩然急了,也顧不得擺出諸葛之亮的模樣,扯住他道:“這麼急做什麼。且讓我好生謀劃一番……”
俞國振笑著點頭,實際上卻是給齊牛做了個手勢,王浩然正口若懸河地說著該如何排兵佈陣時,齊牛卻早就引人去了。…;激烈的火槍聲沒有多久,就從監利城的東北角響起,這樣的槍聲,讓終於換下去休息的沈雲英霍然起身:“流寇又攻城了!”
她扔下碗筷,立刻就要上城,但旋即聽到東北方向傳來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沈雲英快步要上城頭。就見著一個家丁飛跑下城,一見著她便大叫道:“小姑奶奶,小姑奶奶,援軍來了!”
援軍!
沈雲英身體微微晃了一下,好在她體質好,立刻又站穩了,然後一聲不吭跑上城。只見皎潔的月光之下,一隊不知從何而來計程車兵,排著長長的佇列。以整齊的線陣一層層向前推進。每推進十步左右,便止住。然後舉起火槍,進行射擊。
這樣滾滾向前的火槍陣,讓沈雲英瞧得目瞪口呆:什麼樣的部隊能在這種連綿的攻擊下而不崩潰?
至少流寇是做不到這一點的。被俞國振稱為“排隊槍斃”戰術的這種戰法,說實話在壯寬之餘,其實很沒有美感。但是憑藉新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