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傷一片。
如血殘陽下,二十幾個大覺武僧對陣三四十崑崙道人明顯不敵。狼狽防禦中,招式散漫凌亂,曾經寒山下威武幹練的武僧陣容,竟全不見了往日神勇。
隨著距離拉近,隱滄海看清了,眾僧圍簇的中心已倒下六七個同門死傷者,武僧教首玄濟大和尚竟也在其中,面色慘如白紙,口吐鮮血分明已受重傷,懷裡卻死死護著一個包裹不放。
這一邊,圍攻崑崙道,一個白鬚白髮的老道只站在遠處作壁上觀,手持鐵筆的大弟子凌波子才是圍攻陣營的領頭人,歹毒兇器出手,又有兩個武僧倒下,抵擋防線眼看就要被衝出缺口。
隱滄海看著又可氣又荒唐,這個玄濟大和尚,當日寒山下阻他不殺惡徒,囉嗦唸經留禍患,這會兒倒黴又該怪誰?
心裡罵著,手下催促奔馬直衝殺陣。
鐵桿標槍在手,殷滄海也不下馬,抖動槍花,瞬即挑飛三四個崑崙道。人馬合一,出手無情,突然殺到的不速客,行止間赫然昭顯武將之風。
何謂戰將?重點在於結果,而非過程!殷滄海衝入陣中,一言不發,出手即是生死殺招!他很清楚,崑崙派人多士眾,更有白鬍子老道尚未下場,而大覺武僧卻已是體力透支,呈現渙散之態,他若想憑一己之力保下這群和尚,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消滅崑崙派的力量!能殺一個是一個,否則救人不成,反要把自己陪進去!
調轉馬頭,花槍再挑,殷滄海一聲大喝迎上凌波子,‘當’的一聲火花四濺,為兩個武僧擋下致命一擊,戰將之威逼得凌波子連退幾大步。
一個徒步在地,一個高坐馬鞍,居高臨下,凌波子狼狽躲長槍,幾招應對已快滿地爬。
突來援手讓大覺武僧精神一振,那種策馬對戰、殺氣凜凜的大將之風,讓玄濟大和尚蒼白的臉上浮現激動血紅,掙扎呼喚:“殷施主,快!拜託你將玉像帶往結古扎林寺,交……交給活佛,他會告訴你的……快走……不要管我們……脫身為上……”
殷滄海聽得翻白眼,死禿驢,快嚥氣了還要念經?說話都不過腦子,誰拿到玉像,誰就是目標,倒是不用管他了呢,‘脫身一走’便是直接將崑崙兇徒一股腦全都帶走。
無心再廢話,禍害殺一個算一個,這一次,他不可能再讓凌波子有幸脫逃。
********
殷滄海祖輩三代效力禁軍,然家風祖訓,子孫絕非能夠直接投身羽林。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自13歲從軍,他即被祖父親自‘發配’到最艱苦的邊疆屯軍,從最低階的小兵做起,各地換防輾轉,征戰蠻夷,戰場殺戮早不知經歷幾多回。正如祖父所說,唯有趟過死人堆,才有資格為將帥。多年征戰,他是以實打實的赫赫戰功,才換來統領禁軍的資格。
經歷戰場洗練,更有一流武道修為,二者合一,才是傳說裡的‘大內高手’!而他,是曾經統領大內高手的人!無涯大荒仙,機緣巧合祖上承絕學,當殷滄海盡數施展開來,論生死搏命,江湖門派實難及其相背。至少那份由戰場而來的兇猛,就足夠讓從未趟過死人堆的傢伙望而變色。
殷滄海眼神如鐵,下手分毫不留情。牽掛近在十里外,他堅決不能讓禍害脫逃,再去威脅商隊。眨眼片刻,崑崙派已是死傷成片,無數人試圖攻坐馬,卻無奈未進三尺地,已難逃鐵槍封喉。
兵刃相交,火花四濺,凌波子的鐵筆再度斷為兩截,他倒下去了,捂著胸口鮮血狂嘔,奪命槍下已是在劫難逃。凌波子面無血色快要窒息。為什麼?槍是最尋常的槍,論打造精良,恐怕崑崙派任何一人的武器都能把他比下去,卻偏偏為何如遭遇天兵神器?
內力灌注槍身,化腐朽為神奇,殷滄海一聲大喝,已準備給他致命一擊。
驀的,毫無預兆,暗器突襲眼前!
左手持槍,右手拔劍,‘噹噹’幾聲,迸射耀眼火花。待落地看清,竟是幾枚黑黑白白的圍棋子。棋子落地處,原本初春蔥綠的野草瞬即焦黑一大片,散發糊味,一看便知是淬有致命劇毒。
抬眼看,方才袖手旁觀的白鬚白髮老道,緩緩走入殺戮場。殷滄海鼻子一哼,他早已在防著這傢伙,暗算偷襲?有那麼容易嗎?
大覺武僧湊到近前,低聲告訴他,這老頭就是崑崙掌門玉波道人,下手兇狠,最擅用毒器。他們之所以這樣狼狽毫無招架之功,就是中了軟筋散。
玉波道人揮揮手,暫止紛爭,上下打量開口問:“屢次與我崑崙門下為難,殺我弟子十數人,西涼城中殷滄海,莫非就是你嗎?”
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