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那件真絲睡衣,可是秦長為了讓自己有點輕微失眠症的親親老婆能夠睡覺睡得安穩而特意製作的,從材料到手工到製作師傅無一不是頂級,真真是一身金裝。
可此刻,卻被沈若水毫無憐惜地用力扯下一塊,顫抖著手,努力按在兒子那不斷流血,幾乎叫她心碎欲死的槍眼子上,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噗噗噗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秦深剛剛往自己身上開槍的時候,對著氣焰囂張的父親和歇斯底里的弟弟,以及雖然沒有明確地表示反對可也沒怎麼給予他鼓勵支援的姐姐,心裡還存在著那麼一點兒孩子氣的報復的快感。
可是現在,當他面對生他養他,給予了他身體髮膚血肉骨骼的母親,看著她哭得泣不成聲淚如雨下,看著她這張自己熟悉了二十六年的美麗的臉,儘管保養得很好,但畢竟年紀擺在那兒,再怎麼掩飾也還是難以掩飾的,從髮根深星星點點冒出來的絲絲雪白,以及從眼角眉鬢淺淺蔓延開去的細細皺紋時,秦深心中一震,一下子就被鋪天蓋地的愧疚和心疼給擊中了。
他乾乾地笑了一下,啞著嗓子試圖安撫:“老媽,沒事的,這只是小傷,不用擔心。等史密斯來了,止了血,再好好兒養幾個月就好了……放心,我保證,半年後我還是你過去那個活蹦亂跳能說會道都逗您開心的乖兒子。”
秦深竭盡全力地安撫,神情輕鬆口氣輕快,甚至還跟小時候那樣孩子氣地擠了擠眼睛,往沈若水白皙圓潤的香肩湊上去,撒嬌般蹭了蹭。
就算母子關係再好,秦深再會演戲厚顏無恥,但這些行為對於一個已經快到而立之年的青年男人來說,也真可謂放下身段,豁出臉去了。
但沈若水仍然什麼話也沒說。
她整個人就像是魔怔了。雖然一直在不停地掉眼淚,卻很詭異地面無表情,雙眼蓄滿水汽死死盯著秦深腿上那個血肉模糊的槍眼,手掌用力,洩憤般抓著睡衣往上狠堵。
……秦深沒辦法了,轉頭和秦長對視一眼,小幅度搖了搖頭,示意先把諾諾的事情放在一邊,咱們父子兩個現在還是統一戰線,先把老媽安撫好了要緊。
秦長也僵著臉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廢話!看著被自個兒當做心肝寶貝寵了大半輩子的親親老婆哭成這樣,他當然更是後悔不跌,早就心疼欲死了!
他的小貓,他的寶貝,的心肝他的命啊……出生在沈家,已註定一生衣食無憂富貴天成,又有沈如風那個強大到變態還護短成狂的雙胞胎大哥頂頭罩著,就更是如虎添翼,簡直被寵得肆無忌憚橫行霸道,少女時期就是小母老虎一隻,那脾氣大的,嘖嘖,秦長敢保證真真的脾氣全是遺傳自她,現在晴晴看起來也多少有點隔代遺傳的樣子。
後來她遇上自己,兩人不打不相識,冤家對冤家,一場戀愛談出了多少驚天動地雞飛狗跳的狗血事情來,差點兒沒讓沈如風都崩潰了。
可他們仍然初戀便成摯愛,摯愛結為夫妻,而眨眼間,竟更是馬上就要過完這長長久久,如膠似漆的一生。
她什麼時候哭成這樣過!早幾十年前生孩子那麼疼呢,但從小嬌生慣養吃不得一丁點兒苦的沈若水卻都沒哭得像這時這刻般撕心裂肺……
秦長忽然想到,他的寶貝媳婦兒這輩子哭得最慘的幾次,竟然都不是為了他這個親親老公,而全是為了他們的孩子。綿綿的感情問題,真真斷腿的事情,還有這一次……
秦長苦笑,苦中作樂地想,這一次大概能算是前兩次的結合,既有關感情,又是傷了腿。
秦長嘗試著往前小小邁了一步,輕輕喚了聲:“水水……”
就見沈若水跟一隻突然被踩著尾巴的貓一樣,渾身的刺都豎立了起來,刷地轉過頭,眼睛充血,咬牙切齒,下死力恨恨瞪著秦長,
那表情恨得,彷彿對面的人不是跟她相親相愛相濡以沫快三十年的愛人丈夫,而是跟她有著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大仇死敵!
她聲嘶力竭地哭罵起來:“水你媽個頭!秦、長、你、個、王、八、蛋!狼心狗肺的東西!這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命!是從我肚子里長出來掉出來的一塊活生生的肉啊!你他媽是要死啊!把自個兒兒子逼得往槍眼子上撞!”
“你厲害!你能耐!你他媽殺人殺瘋了連自己兒子也不放過!虎毒還不食子呢,你說你到底是禽獸還是畜生啊?我看說你是禽獸畜生都是侮辱了它們!你秦長就他媽是一個連禽獸畜生都不如的混蛋王八蛋!”
她聲音嘶啞,嗓子都破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涕泗橫流,妝容凌亂不堪,一頭及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