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將事情做成巫蠱案,你會不會終生抱憾?”
楚王愕然,一顆心立時懸了起來,隨後連忙跪倒在地:“皇上,臣從沒有那麼想過,又如何敢做那樣大逆不道的事?”
皇帝沉默片刻,語氣森冷地喚崔鑫,“賜酒。”
“是。”崔鑫低聲稱是。
片刻後,崔鑫捧著托盤到了楚王面前,托盤上的金樽裡是一杯琥珀色的酒。
楚王完全懵了,大著膽子抬頭望向崔鑫,只見對方的笑容陰測測的。他覺得脊背發涼,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皇帝到底是什麼用意?
先說漠北的事情,難道用意是要他主動請命前往?他沒那麼做,便翻出了他與文安縣主的事情,明明無憑無據,說的卻是最嚴重的後果。
這杯酒……是要賜死他麼?
怎麼可能呢?
皇后是個小瘋子,皇帝卻從來行事沉穩,機關算盡之後才出殺招。
這時候,皇帝說道:“張放病了。”
楚王不由哆嗦了一下,像是明白了,卻又理不出個頭緒。
崔鑫將酒杯送到楚王面前,“殿下,請吧。”
楚王竭盡全力,才控制著手沒有發抖。
崔鑫側身站在一旁,一副“不著急,你慢慢喝”的樣子。
殿內過於安靜,無端的顯得分外空曠寂冷。
楚王額頭沁出了汗,抬眼望向皇帝。
皇帝視線鋒利,笑意涼薄。
楚王幾次張嘴,卻是什麼都不敢說。他總不能直接詢問這酒是不是毒酒,話一出口,若不是的話,便是汙衊聖上的掉頭的罪。可要真是毒酒……他喝下去之後,便會就此喪命。
戰戰兢兢地經營這些年,營營役役地忙碌了這些年,以往任何時候都能篤定,誰都不能輕易威脅到他的性命,便是坐在龍椅上的人,也會因為顧忌著名聲不敢對他輕易下手。
到此刻他才明白,皇帝要他死,並非難事。
這杯酒裡的毒,可能過幾日才發作,皇帝完全可以給他安排個暴病而亡的下場……
皇帝笑意加深,平添幾分輕蔑。他站起身來,“明日早朝之上,請命微服出巡漠北;或者,今晚喝下這杯酒再回府。”語畢轉往寢殿。
楚王已是面如土色,端著酒杯的手,明顯地顫抖起來。
微服出巡,或是喝下這杯酒……他是怎麼都得不著好了,區別只在於前者還有轉圜的餘地,後者則是一了百了。
在眼下,他自然要選擇前者,抖著手將酒杯放回到崔鑫捧著的托盤上,“煩請公公稟明皇上,我明日便請命去往漠北。”
“是。”崔鑫留意到灑在楚王手上的酒液,轉身喚來一名小太監,“快去打水,服侍著王爺好好兒洗洗手。”
楚王連忙道:“不必了,不必了。”
“殿下這次就聽奴才的吧。”崔鑫的神色是“我真是為你好”的意思。
這會兒楚王能想什麼呢?不外乎是酒裡的毒性太烈,他要是不好好兒把手洗淨,手可能都要廢掉。因此,離開的時候從袖中取出一個裝著銀票的荷包,送給了崔鑫。
崔鑫笑微微地道謝,確定人已走遠之後,笑呵呵地把托盤上的酒杯端起來,一飲而盡,隨後滿足地嘆息,“果然是佳釀。”
**
翌日,朝堂之上,皇帝談及漠北幾名官員上摺子的事情。
楚王、晉王同時出列請命,前者是為著昨晚的經歷,晉王則是真心要去安民——漠北那地方的天氣,真應了胡天八月即飛雪,冷是能冷得要人命,可那裡的風土人情很好,晉王對那裡是有著幾分感情的。
晉王想著,自己在朝堂能為皇上分憂的事情有限,那就不妨離京辦差。偏生楚王跟他搗亂,如何都要跟他搶這個差事。
晉王被氣得不輕,心說難不成那廝在漠北有人脈,要藉機親自去那兒斂財?多混賬。心裡惱火,面上自然要據理力爭。
楚王、晉王爭得面紅耳赤。
到底,楚王贏了。皇上也沒讓晉王閒著,說了幾句理解他心思的話,另給他安排了差事。
楚王鬆了口氣,完全鬆懈下來之後,腿有點兒發軟。
晉王到底是沒吃虧,也便順勢謝恩。
皇帝退朝之後,喚蕭錯到養心殿說話:“張放的事情,我要交給你,這幾日把別的事情暫緩。”
蕭錯領命,便要告退:“臣去張府看看。”記掛著張放的病情。
皇帝頷首,卻叮囑他一句:“不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