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卻在這個時候扔下了手中的筆,轉頭看向孟昶:“你知不知道,在你等待的這段時間裡有多少人送了命?”
孟昶搖頭。
“三百四十七個人。”皇帝輕嘆:“這些人都該死,所以朕就讓他們死,”
神秘的笑了笑,皇帝又問:“你又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朕的筆下,從此踏上官場?”
孟昶依舊搖頭。
“也是三百四十七個。”皇帝輕鬆笑道:“這些人都有出眾的能力,朕就給他們位置發揮出他們的能力。”
孟昶平靜地看著皇帝,心裡雖有疑惑,然而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現:“國是你的國,人也是你的人,所以你一句話生或者死,或者生不如死,很多年前你就已經開始做這些事,今天的做法根本沒什麼變化,只是你卻已經不在你。”
“你說的對,但也錯了。”皇帝點了點頭,又搖著頭:“朕確實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人,所以朕才有底氣把你叫過來,然而你錯的地方就在於,朕哪怕可以決定所有人的命運,但有一個人卻是朕永遠都無法左右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孟昶:“這個人,你一定知道是誰。”
沒等孟昶回答,皇帝便輕笑搖頭,隨著從餘下的奏摺裡拿起一張,一字一字地讀到:“經查實,柳城知縣貪贓枉法,受賄白銀一十萬兩,強搶民女八人,捏造罪名致人死者共八十二人,柳城民眾生活困苦不堪,按帝國律當斬首示眾,望陛下准許。”
讀完之後,皇帝微笑著看著孟昶,問道:“此事,你認為當如何處理。”
“該殺。”孟昶平靜地回答道。
“如你所言。”皇帝點頭,重新拿起筆在奏摺上寫了幾畫,又隨手放扔在一邊,一個人的生命就此終止,對於皇帝來說只不過是眨眼的事。
“朕一直想建立一個強大且穩定的帝國,只是沒想到底層的官員居然如此不堪,這讓朕很心痛。”皇帝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冷冷地說道:“這些人,殺了他們就已經是種獎賞,朕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帝國的官員都是如此,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孟昶輕蔑的笑了笑,說道:“如果為官不貪,這才讓我感到意外,對於這些人來說,當官本就是為了求財,做出這事的事,我認為很正常。”
“你又錯了。”皇帝依舊是冰冷的語氣:“至少在十幾年前,朕的帝國裡都是好官,他們不貪不躁,認認真真的替朕辦事,為百姓解憂,然而不過短短的十年時間,就已經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不知道你對於這一點有什麼看法。”
孟昶搖頭:“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錯,錯,錯。”皇帝激動地大聲喝道:“到現在為止,你一直在犯錯,正是因為你,他們才會變成這樣,因為你,他們才發現朕並非無所不能,所以對朕失去了畏懼,一個人如果沒有畏懼,就會變得越發的肆無忌憚,所以貪官不盡,枉法的事時有發生,你還認為這一切跟你無關?”
孟昶輕笑:“如此說來,我才是罪大惡極的那個人,我才是讓帝國貪官遍地的元兇。照你的意思,最該死的那個人應該是我。”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朕也是這麼想的,你能明白這一點朕感覺到欣慰。”
“所以你叫我來。”孟昶說:“如果我死了,這一切都會消失,帝國會慢慢走上正軌,而百姓也會過上安心富足的日子。”
輕輕笑了笑,他又說道:“似乎我非死不可了?”
皇帝點著頭:“你死了,這一切終會消失,帝國在朕的手裡會更加的強大。”
突然又換了一種語氣,皇帝又接著說道:“或者朕死在你的手裡,那麼這一切都與朕無關,誰死誰活,朕再也不需要去理會。”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夜襲
冬春之交,冬去春將至。
泯江的江面上顯得有些平緩,一年之中,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泯江才收斂了磅礴的氣勢,化成平靜的流水帶著冬天殘存的寒意向遠處流淌,又將春天將至的訊息在沿途的兩岸傳播。
幾片枯葉藉著冬天最後影響從枝頭輕飄飄地落下,在江面上漂盪,在路過江岸凸出的岩石時,輕飄飄的打了個彎,浮浮沉沉之中,在江水的拖起下,往下游尋找著歸宿。
枯葉離開的地方泛起了一絲漣漪,在寬闊的江面上顯得微不足道,在黑暗的夜色下更讓人無從發覺,誰也不會去注意被岩石阻擋的江水裡會發生什麼,隱藏在角落裡的變化,在沒有造成更大的影響之前,從來都不會吸引來人更多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