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她嚇了一跳,回頭見是他,嗔道:“又從哪裡喝了花酒,可是還沒醒?”
他低頭,埋首於她的頸間:“不過是和曹建平喝了兩杯酒,才不是什麼花酒。”
她的碎髮落在脖子上,輕輕的掃動著他的臉,癢癢的。
想了許久,景瑞才道:“今天…曹兄跟我說,皇兄要下江南。”
懷中的人聽到了這句話,身軀微微顫動,那麼的輕微,那樣的不易察覺,他卻恨自己,為什麼連她這樣細膩的舉動都發現。
“嗯……皇上下江南體察民情,是好事。太平盛世,應當的。”
“你……”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蘇州麼?”棠茵茵轉過身來,巧笑倩兮的看著他“什麼時候走?”
景瑞一愣,複道:“可是承宣還在……”
“送他去曹家。”
茵茵拽住他的手:“你應了我的……好不好?”
嘆一口氣,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一根一根的吻:“怎麼不好……我巴不得只和你兩個人……”
“阿狸。”
“晤?”
燈影映著她的臉恍恍惚惚,彷彿是夢境中一般,精緻的五官絲毫不見歲月的痕跡。
景瑞撫摸著她的臉,笑道:“我得記住這張臉,若有來世,定不會再弄丟你。”
“你還歡喜我?”
他不答,反問:“你呢?你的心意可曾有變?”
話音方落,茵茵急道:“不曾!”
到底還是有些失落……“我亦不曾。茵茵……我不願見你如此難過。我們到江南已有半年,你雖然沒說過,但我知道你的心意……總不會是那個未曾開化的少女了。是我們不好,愛你,擁有你,卻沒法叫你快樂。茵茵,不管怎麼樣,你答應我,保重自己的身體。不要再生病了。好嗎?”
她閉上眼睛,心痛如故。
七月,天子南下。
大多數人官員迎來送往,極盡溜鬚拍馬之能事,惟恐招待之不周。江南總督備了豬牛羊各一百頭,蔬菜瓜果數不勝數,難以言述。
舟車勞苦,景玹疲憊不堪,用過了晚膳,方才歇了一會兒,便喚來了吳有才。
“準備一匹馬,朕要出行。”
“皇上……”吳有才犯了難“江南不比盛京,皇上夜裡出行,恐怕不妥當。”
景玹皺眉:“怎麼不妥當?叫你去你就去!”
吳有才自知皇上此行是不見著貴妃不會罷休,便只好著人備了馬匹。一方面還去通知了隨行的侍衛。
哪知道皇上一出來就解了披風,轉眼之間上了馬,冷冷的說了一句:“不準跟著。”
待一行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皇上早沒了蹤影。御前侍衛不敢不跟也不敢跟,只好問吳有才:“吳公公您看,咱們這是跟還是不跟?”
“唉…遠點跟著吧,別叫皇上看著了!”
琉璃應聲開門,見著來人,嚇的沒了言語。
景玹探了探頭:“你們……你主子在麼?”
琉璃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跪下,卻被景玹一手扶住:“別跪了,這又不是宮裡。”
“皇…皇上……小姐她…”琉璃不知道該如何說,隻手裡不停的攥著衣襬。
他失望的垮著一張臉,難過極了的樣子,不甘心,又問:“出門了麼?一會兒就回來了吧?”
“不是……小姐……小姐和九王爺去了蘇州。”
“哦…”他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努力撐著體面,手裡的馬鞭無意識的墜下,惶惶然不知該怎麼辦。
千山萬水訪君難。
卻原來是真的。
思量片刻,他重又上馬。
白馬打個響鼻,二蹄高揚,躥空而躍。
琉璃驚道:“皇上!”
“駕”他抖僵,腿夾肚帶,輕快的長嘯,“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
草木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拼卻最後的嬌豔。子規夜半猶啼血,卻未必喚得回始逝去的東風。
蘇州園林譽滿天下,果然是名不虛傳。景瑞特地挑了皇室在這裡的行宮住。棠茵茵拗不過他,也只好隨他住下。
早上來了一個人,快馬加鞭的送了口信,說皇上今日到金陵。
景瑞身為當今聖上的同胞弟弟,必然要去迎駕的。
便只剩了她一個人在這裡。
門庭不遠處,鮮衣怒馬,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