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遠門的樣子。待見到淡梅,卻見她擁被坐床上,一屋子的藥味。說因了身子不妥不能隨了大人一道赴任,讓喜慶回去了稟下老太太,待身子好了再親自過去問安,極是驚訝。只她是個性子穩重的,雖隱約覺著不對,也未多說什麼,當晚趕了回去,只照淡梅的話學了回去,倒是把老太太聽得嘆息不已,只嚷嚷怎的如此不巧。
到了出發之日,徐進嶸一早親自趕了過來拜辭母親,老太太問起了淡梅,聽得兒子也沉著臉說她確係病了在養,無法同去,搖頭喟嘆道:“既如此不巧,你那任期又不能耽擱,只得先去了。她等養好了身子,過些時日與慧姐一道再另安排了人送過去吧。”
徐進嶸眼神一暗,面上卻恭恭敬敬應了。再三叮囑了母親要好生將養著身子,這才被老太太依依不捨地送了出去。經過從前淡梅住過的那屋子前時,一眼便瞧見種了牡丹的那塊地上豎了個用草排搭起來的暖棚,下意識地便站住了腳。
送他到大門外的喜慶見自家大人盯著草棚子不走了,便笑著解釋道:“夫人說這株白牡丹異常珍貴,來之不易。叫我在根處泥地上覆了牛糞捂住了地氣,再搭了草棚子遮風避寒,免得凍傷了。起頭聽說是要把它起了出來帶去的,昨日我過去,夫人又說不用起出來了。”
徐進嶸眉頭皺了下,轉身去了。
正文 四十一章
徐進嶸快馬回了宅邸,到書房取了任上的印鑑,此去便要離京了。徐管家雖暫且還要留下代為處置些事宜,只早已為他備妥了出行路上的各樣所需,一干跟隨了多年的隨從也早在東城門外候著了。
徐進嶸被周姨娘趙總憐慧姐良哥等人送到了大門照壁前,闔府下人不用說也都是跪拜送別。兩位姨娘俱是一臉依依不捨,若非見他陰著的一張臉,淚珠兒只怕都要泫然欲滴了。滿眼黑壓壓的人頭,獨獨不見東屋裡的半個人。
徐管家見自家大人立著遲遲不走,打前日起便一直黑著的臉現在更是難看了,心中也有些不安起來。這家主夫妻二人離心的前緣後果,他最是清楚不過,心中覺著甚是遺憾。他一雙眼閱人無數,這位相府裡出來的千金人雖看著溫柔秀雅,只他隱隱總覺著並不是個一味沒脾性的。此番見夫人這般決絕,不但臨時託病不隨他同去,甚至連今日的送別都不來了,實在是在全府上下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削了徐進嶸一個大大的沒臉,心中也有些不安起來,正想尋個什麼話由好讓自家大人好下臺,突聽身後傳來了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微微鬆了口氣,原來是夫人被她身邊的丫頭扶著從照壁後拐了過來,越過了眾人,在一干注目中行到了徐進嶸的面前,朝他微微一福。
“官人這就要離去了,妾身本該隨伺在官人身側,只無奈這身子不爭氣,以致隨行不成,還望官人見諒。關山萬重,妾無它願,惟願官人此去順風順水,萬事遂心。”
徐進嶸望著立在自己幾步之外的淡梅。見她從頭到腳裹了個淺淺緋紅的梅花點浣花錦斗篷,臉容雖有些蒼白,隻立在雪地中,俏生生便如一枝初綻的梅,雖無十分顏色,卻自有一番別樣冷芳幽幽襲來。正微微有些失神,又見她雖在跟自己說話,語氣亦極是恭敬婉轉,只從他這角度看去,一張微微低垂的臉上,神情卻如她身後的雪那般涼,連目光都只落在他腳下踩著的那塊方磚而已。
徐管家站在他二人之後,聽見自家夫人溫溫軟軟嬌嬌怯怯的聲音響起,方才那口氣便全鬆了下來。心想夫人既然服軟了,在全宅上下各色人等面前給大人留了面子,以他平日裡注意到的大人在些細微之處對此位夫人的上心程度來看,兩人關係十之**是要緩和下來了。
徐管家對徐進嶸忠心自不必說了,對這位溫婉可親的夫人也極有好感,自是盼著他二人和好,正暗自有些歡喜,不料自家大人盯了夫人片刻,卻仍是冷著張臉,一語不發便轉身大步邁出了高高門檻,上馬疾馳而去了,只剩地上積雪被飛甩的馬蹄濺得老高,一時有些不明所以,愣在了那裡。
淡梅見徐進嶸離去了,便轉向徐管家微笑道:“管家不送大人到城外麼?”
徐管家被提醒,這才急忙告了個罪,上了門外備好的另匹馬,急急跟了上去。
淡梅回身叫眾人都散了去,便牽了慧姐手,徑自回了自己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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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雖一早就停了,只天空仍是陰沉,晌午瞧著便似平日的黃昏時分了。
徐進嶸在京中人脈極廣,交遊眾多,今日又要離京赴任高升,雖前些日裡早已受邀頻頻餞行,此時仍有諸多僚友親自到了城外相送。徐進嶸一一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