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想來,感覺幼稚之餘,竟還有淡淡的溫馨。
然後秦秣才回過味來,這撞人者的聲音聽起來頗有幾分耳熟,他還口稱“秣秣”,分明是江遠寒。
秦秣略略掙動,江遠寒便順勢將她放開,嘴角微斜,笑望她道:“真是對不起,剛才差點將你撞著。”
“沒事。”秦秣退開幾步,蹲下身幫江遠寒撿書,卻見這些書裡頭有一本《雕月》,還有《古典詩詞鑑賞》、《文物賞玩》,總之通共六本書,竟全部都是文史相關的。
秦秣伸手抓向一本《小窗幽記》,不經意間江遠寒的手也伸了過來。他指尖在秦秣掌緣微微掃過,手又伸向地上的書,然後輕笑道:“你別撿了,我來撿吧。”
秦秣便站起身,略帶狐疑地望著江遠寒,總覺得這人好像突然轉了性子,一身的痞氣大大消減,竟有了幾分儒雅君子的味道。按說這樣的氣度配上江遠寒英眉朗目的相貌,只會讓人覺得姿容俊挺,十分悅賞。
可秦秣就是感到了怪異,她將手上的幾本書一併交還給江遠寒,皺眉道:“你怎麼回事?”
江遠寒高大的身形挺立在秦秣面前,他聞言挑眉,笑容又痞氣了起來:“怎麼?現在開始怪我差點撞著你了?我這是要去圖書館,急著換幾本書來參考。”他稍稍停頓,又解釋:“哦,你不知道,我們專業新佈置下來一道設計題,要求我們做出古代園林設計的方案來。”
秦秣點點頭:“那你快走吧。”
江遠寒夾了書便要離去,秦秣又道:“你手上這些書跟古代園林都沒有關係。”
“要不你給我推薦幾本?”江遠寒轉過頭,嘴角又習慣性的歪起。
“這要問你的專業老師才是。”秦秣笑了笑,看他這樣子反而覺得順眼多了。雖然不喜歡江遠寒一身的痞氣,不過總好過他彆扭地裝儒雅,“你……不過看看這些書也沒壞處。”
江遠寒站立的姿勢又有些歪斜,他微聳肩,笑道:“我們老夫子也是這樣說的,說建築蘊含的是文明,而不僅僅是鋼筋水泥。所以要想真正吃透一個時代的建築,就一定要翻開那個時代的各項遺留,不求深刻理解,至少也要知道是怎麼回事。”
“技存乎道,你們老師說得很好。”
“哈哈,那老頭兒忽悠人的本事一直都是在水準之上的。”江遠寒笑得眼睛微眯,“我走了,下次要是在圖書館碰上,可要請你好好教教我古代文史。這是你的專業,沒問題吧?”
秦秣點點頭,江遠寒揮手間便大步離去。
“秣秣!”錢曉的聲音忽然在秦秣身後喚出,“哎呀,我速度慢了點,秣秣,你沒等得不耐煩吧?”
秦秣回過頭,便見到江遠寒匆匆奔行的背影,然後錢曉與他擦身,又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沒有,我不急著趕什麼。”
“我就知道秣秣的耐心最好啦!”錢曉笑嘻嘻地與秦秣並行,只是沒有再像往常那樣,伸手去挽秦秣的胳膊。
“呵呵,耐心好是因為沒有急事。”
錢曉彷彿不經意地問:“對了,剛才那個師兄好像是建築院的。他叫江遠寒是不是?就是在迎新舞會上舞劍的那個?”
“是他,怎麼?”秦秣看錶,下午上課的時間快到了,她也就稍稍加快步伐。
“江師兄可是建築院的院草呀!”錢曉眼睛一瞪,情緒頗顯激動,“院草你知道是什麼概念嗎?那就是香餑餑,很多人眼紅,很多人想搶!我剛才好像看到他抱了你一下,這八卦,八卦你知不知道?”
秦秣對這種問題實在不想回答。
錢曉說到激動處,又自然地挽起了秦秣的胳膊,一邊手勢揮舞:“說真的,你剛才有沒有覺得心跳加速?幫他撿書的感覺是不是很浪漫?”
秦秣:“我覺得他吃錯藥了。”
錢曉:“……”
下午第一節是中國古代文學史的課,這次講課的是個講師。柯夏一般只上大課,而這個講師所說正在柯夏手底下讀博。秦秣聽課還是很認真的,畢竟嘉佑年以後的文學史話她都還了解得不夠深刻。這一節正講到《紅樓夢》,郭老師儼然是個紅學迷,講的那叫一個激情洋溢。
錢曉早拉著秦秣找了個後排角落的位置,秦秣在那裡邊聽邊做筆記,她就在那裡左耳朵聽課,右耳朵丟課,然後眼睛緊盯手上的MP4,看小說看得神思冥冥。
郭韶清很激情地講了大半節課,卻發現買面子認真聽講的實在沒幾個。他臉色稍稍一沉,熱情受到打擊,高昂的聲音也低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