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景輕笑,想到之前宏兒的那個冊子。宏給給大衍賣了不少的糧食和棉衣,如果經營的好,度過這一個疼天,被砍掉諸多壞死斷肢的大衍,也就能緩過來了。
“秦徹,就是洛安的夫君?”
樂辰點頭。
七景想了想,便十分心寬的丟到一邊:“先放一邊吧。不管是什麼,聽們慢慢看就是。若她不負這一番情誼,以後幫襯她些也無妨。若是……”
後面的話,她沒說。雖然她從不輕易交付信任,但她依舊期待著能值得她信任的存在。她能做到的,只是不信任,不背叛而已。
“明天大月的使者就要離開了,今天晚上,要再開宴。你準備一下,到時陪我一起?”
“那個公主怎麼辦?他們帶走麼?”
“不,直接留在這裡。剩下的東西,他們會再送過來。”說到牡丹公主,樂辰就一臉的嫌棄。“等到大月的人一走,就把那女人丟到臥龍谷去。”
“噗!”七景噴笑。她已經開始想象,那三位在牡丹公主去之後,會有的反應了。
臥龍谷,是樂宏起的名字。他的解釋是,三條龍被剁了爪子,軟臥在那裡。這名字,正好合適。
於是,作為好哥哥的樂辰,大筆一揮,就將這名字給定下來了。樂泰專門找了塊石頭,親手刻了三個字,讓人抬過去,立在山谷口。
當時那三位看到,臉色那叫一個精彩,筆墨絕難形容。
這一次,他們的臉色,大概能跟上次相媲美了。
這三人也是作孽,好好的兒子,全都讓他們給養成仇人了。不讓他們,時時找他們晦氣,想盡辦法噁心他們。
想到那三人,七景難免又想到另一個,跟她算是有關的人。
“蘇佑良怎麼樣了?”
“他原來是農戶,靠著打獵幫補生活。如今,不過是做回老本行罷了,雖然開始的時候有些適應不良,這會兒,應該還算不錯吧。”至少,這兩天,勉強吃飽了。
頓了一下,有些擔心的看著七景:“你是想?”
“什麼也沒想。只是突然想起這人罷了……一生所謀求的,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真想問問他,此時的他,後不後悔!”
七景沒問,可此時,卻有人正在替她問。或者,是替被蘇佑良錯待的季氏而問:“蘇佑良,你可後悔?”
短短一段時間,蘇佑良的頭髮鬍子已經花白,腰躬了,背駝了。臉色蒼白髮青,嘴唇烏紫。雙眼混濁,時不時的嗆咳兩聲。哪裡還有那個尚書大人的風彩?
此時的他,就只是個糟老頭子,一個受生活所壓迫,連飯也吃不上的糟老頭子而已。
“後悔?”他的聲音,也因為風寒而沙啞,有氣無力,卻也堅定的道:“我不後悔。我蘇佑良,不後悔。”
“你落得如此下場,居然還死不悔改?”問的人一臉驚訝。
“如此下場?”蘇佑良哈哈大笑:“當初若我未曾離家去奮鬥。今時今日,我蘇佑良說不定早已化作一坯黃土,一輩子到死,都的都是今時今日這般的生活。又哪裡有這十幾年的風光權重?便是此時就死了,我蘇佑良這一輩子,也值了。”
“你值了?確實,你享受了榮華富貴。但你可知,你落得他鄉為奴。你家中老母,妻兒會是如何下場?他們的後半生,只能做階下囚,卑微的活著,活得比你現在還不如。”
蘇佑良冷哼:“他們是我蘇佑良的妻兒,我給他們榮華富貴,他們享受。我給他們牢獄之災,他們自然也該受著。”
問的人簡直目瞪口呆,從未見過如此心狠的人。
當下一甩胳膊,“哼,既然你覺得這樣挺好,那就繼續受著吧。”甩手就要走。
蘇佑良突的叫道:“蘇七景呢,讓她來見我。她居然如此虐待生父,她這是不孝,要天打雷劈的……啊!”
一塊尖石打中他的嘴,瞬間血流滿嘴,一顆門牙落地。
他一聲慘叫,捂著嘴,現不敢罵。
悔嗎?他還是悔的。早知道,當日就該在那死丫頭一出生時,就掐死她,也就沒有後面這麼多的事了。
此時,他早已對蘇七景這個女兒,不再抱任何希望了。
但凡這女兒還對他有一點親情,也不會讓他淪落至此。吃不飽,穿不暖。病無醫,受人欺……這個女兒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早該掐死的。
都是季氏那個賤人,生出來不好好教養。季氏也是個賤人,讓她做他的外室就已經抬舉她了,居然還敢心在有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