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世子看著紗帳印出來的模糊身影,眼眸閃現璀璨星光,波光瀲灩。心湖更是起度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一萬五千兩銀子--著實不多。
但拿出這麼多銀子的是七景,便顯得猶為可貴。
他見過很多人,從貧窮之地,一朝來到富貴之鄉,享受過富貴生活後,便越發害怕再過回貧窮生活。於是,他們失去本心,忘記初衷,變得吝嗇,視錢財如命,凡是到手的,便再不讓出去分毫。
她是處於這樣環境的人,從鄉野村間來到尚書府,麻雀變鳳凰。雖然一路走來,她的表現算得上可圈可點。但在錢財方面的事,他也有所耳聞。
本以為,她與那些俗人一樣,只想著攬錢。卻沒想到,大是大非之前,她竟如此坦蕩,有如此胸襟。他之前的那點心思,反而是小人之心了。
“我替那些百姓,謝謝你。”他正對著她,重重彎腰。
七景不攔,也沒法攔。畢竟,她披頭散髮的躺著。“世子請自便,不必為我這裡耽誤。”
景王世子走得乾脆,東西也帶走了。
馬嬤嬤感嘆道:“小姐菩薩心腸,難怪道長如此看重小姐。”
“錯了,你家小姐,可沒有那樣的心腸。”她若有那樣的大慈大悲之心,就不會,等到今時今日了。想想來到這世界之後的汲汲營營,爭氣鬥意……此時只覺慚愧無比。
齊嬤嬤親送景王世子出門,回來時,臉色略有不鬱。
“發生了什麼事?”
“三小姐太過失禮,她竟藏在出去的必經之路上,攔著世子,說個不停。世子不理,她硬是塞了個帕子過去。”齊嬤嬤一伸手,一方帕子正她手心。“這是世子讓老奴還給三小姐的。”
七景失笑:“我這三妹妹,還真是喜歡送帕子。既然世子要還她,那就還吧。”
齊嬤嬤眼底露出些不屑:“要我說,三小姐想也是白想。世子是什麼身份?她一個庶出,過去了,也只是作妾……”說到這裡,默默搖頭,卻沒再說下去。
年紀到了她們這麼大,看多了,看透了。便明白,與其給世子當妾,到不如嫁給差不多的,當主母。便是丈夫身份差些,可在這後院裡的地位,卻是不一樣的。
妾,豈是那麼好當的?
可她們也知道,蘇三小姐不會這麼想,年輕女子,只看到男子的容貌才情,尊榮地位。卻不知道,這妾有多苦多痛多可憐。
“說到底,便是這妾,也不是她想,就能當的。”還得看蘇佑良願不願意,更要看景王世子,樂不樂意。而沒有一個人會考慮,她是不是願意。
說到底,做女人難啊!
“還小呢!”七景接過那帕子看了看,輕笑了一聲。“而且,將心思放到景王世子身上,總比放別人身上好。這位世子,是好人,是君子呢!”
“唉!”
主奴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卻不知道,擺脫了妍妍的景王世子,又被蘇佑良,給留了下來。
“世子過府,下官未能好好招待,真是失禮。”蘇佑良聽說他來了,親自侯在通往大門,必經的亭子裡。
“蘇大人。”景王世子微微皺眉,將箱子遞給自己的隨從,“貿然過府,卻未拜訪大人,到是本世子的不是。只是今日,我只是以大夫身份而來……到不必介懷。”
不過,景王世子到底是到亭子裡坐了。那裡早已備上酒水,“天寒地凍,世子不如飲些溫酒,去去寒氣。”
“蘇大人好雅興。”
蘇佑良淺笑,對飲三杯,蘇佑良才再次開口:“據下官所知,世子及冠多年,到如今,卻依舊孤身一人。”
景王世子執杯的手微僵,便又很自然的放了回去。“蘇大人到是心寬。”居然管到他的頭了!
“世子誤會,下官絕無其他意思。只是,有道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世子才俊神郎,風姿焯焯。為世子傾心之人,不知凡幾。下官不才,尚有一女未曾婚配……”
“蘇大人,我藥堂還有事,告辭。”景王世子起身便欲走。
“世子請慢。”蘇佑良眼底閃過慍色:“說起來,當年本官還是庶民時,與景王和景王妃,也曾有過數面之緣……”
世子微微垂瞼,眼睛微閉:“蘇大人若是想敘舊,何妨直接去找我父王?兒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蘇大人找本世子,卻是過了。”
蘇佑良淺笑:“這是自然。只是怕世子覺得本官堂突,所以,才想先問問世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