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累了,就將花先搬回家,趁著天色還不算晚,葉連翹便坐在大門口細細挑選,將適合用來做美容物品的那部分預先選出來,剩下的再另外想法兒給賣掉。
秦氏是個勤快人。幹活兒向來是不躲懶的,雖同葉連翹不怎麼聊天,卻也不願閒著。也搬了張板凳來幫忙。
兩人坐在門口,不聲不響地選花,小丁香便在兩人旁邊蹦蹦跳跳,三不五時的,也過來幫著選兩朵,仔細跟葉連翹問清楚她需要的花是哪一種。一絲不苟,儼然一個小大人。
“喏。我不需要那種開得太盛的,最重要是花瓣要飽滿,香氣要夠正。你聞的時候別離得太近,雖然這香味很好,但聞久了對鼻子也沒好處,拿遠些,知道不?”
葉連翹身子不大舒服,頭重腳輕的,強打起精神來吩咐她,頓了頓,又道:“對了,前些日子我聽孫嬸子說,她很喜歡這晚香玉的味道,你拿幾株過去送她,隨便找個瓶子灌上水養著,就能香好幾天。”
小丁香樂顛顛地應了一聲,就動手拿花,卻不料,被秦氏給摁住了。
“這花你是拿來制美容用品和賣錢的。”她眉頭輕輕擰了起來,望著葉連翹道,“今兒孫大嫂喜歡,你便送她幾支,將來倘使有旁人來討,你也二話不說地送出去?”
葉連翹委實有點莫名其妙,偏過頭去:“不過是幾支花而已,能值多少錢?再說,我心裡難道會沒數嗎?孫嬸子一向對我們兄妹很好,諸多照顧,送她幾支花,不是什麼大事吧?”
“你別怨我多話。”
秦氏卻仍是摁著小丁香不撒手,壓低喉嚨道:“我跟你爹回來這麼久,冷眼瞧著,你送給隔壁的東西可真真兒不算少。制好的膏子、頭油,總不忘了給她一份,家裡有點什麼好吃的,也惦記著她——就算之前她曾照顧過你們,難不成就一輩子也還不清?你種這花是為了掙錢,手就不能那麼散,否則……”
擱在平常,葉連翹大概還會好聲好氣地同秦氏解釋一番,但今天,她實在是太累,頭昏腦漲的,也就有點管不住自己的脾氣,將手中那幾支晚香玉一丟,冷聲道:“秦姨,你不知道的事情,能不能就不要瞎下定論?我爹一離家就是一年多,不是我誇口,我們兄妹三個算是懂事的,一直把自己照顧得妥當,但再怎麼說,我們的年紀擺在那兒,總有想不到的時候,全靠孫嬸子照應,事無鉅細,一點都不嫌煩,有幾個人能做到?”
她乾脆站起身來,居高臨下接著道:“孫大叔常年在城裡做工,他家裡都是男孩兒,兩個哥哥淘得厲害,孫嬸子一個人帶著他們,已經很辛苦了,還要分神照顧我們兄妹,你以為是容易的?家裡買了蛋,肯定要分給我們幾個,蒸了包子也端一碗來,我們要是遇上麻煩了,她肯定站出來相助,不過就是幾支花而已,你也要計較?東西能還,這情分能還得了嗎?”
噼裡啪啦說了一通,腦門上便又滲出冷汗來。
秦氏抬頭,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語氣卻仍舊平和:“你用不著這麼生氣,我也就是想提醒你一句罷了。今兒是幾支花,明兒又是一罐膏子,我……”
“我爹不是說了這花如何安排由我做主嗎?”葉連翹懶得同她費口舌,直衝衝地吐出這麼一句來,“所以你就別多管了。”
掙回來的錢,不說一聲就全拿走,如今幾支花,她也要出聲干預,平日裡偏偏還擺出一副“你們做什麼我都無所謂”的架勢,鬧哪樣,還能不能好好過日子了?
秦氏不知她身體不舒服,大約是沒想到她會反應如此激烈,便有些怔住了,也跟著站起身:“連翹,我覺得你對我有誤會……”
話沒說完,村間小路上便響起一個陰陽怪氣的女聲。
“喲,這是怎麼了,鬧得烏眼雞似的?”
兩人同時抬頭,便見那馮郎中媳婦和萬安慶他娘兩個人站在孫家的橘子樹附近,正往這邊看過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夏日裡,村裡老百姓會睡得晚一些,嫌家中太熱,便有不少人出來納涼,婦人們湊在一塊兒,少不得議論些家長裡短。這兩日,葉家的晚香玉開了花,許多人都喜歡上那附近走動,葉家就在村子當間兒,離花田很近,最近明顯覺得,門前來來往往的人多了不少。
這兩個,十有**也是結伴出來乘涼的,沒成想這一幕,倒給她們看見了。
“連翹,這我可要說說你啦!”馮郎中媳婦笑不哧哧地道,“秦家妹子年紀雖輕,卻到底是你的長輩,你怎地能連個禮都不講了?哎呀呀,這孩子,小時候瞧著機靈又可愛,長得也俊俏,怎地年前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