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水——”白璃下了馬車,進了仙水醫館,輕車熟路便往醫館二樓闖去。那身手靈活得,像一隻機靈的白兔。
仙水醫館中充斥著雜七雜八的藥味,各種各樣病人身上的病氣也一同混雜。君晏英眉一皺,從兜裡掏出一方綾帕,捂住口鼻,緊跟著白璃朝二樓而去。
醫館二樓的氣氛卻不如一樓來得輕鬆。沿廊而設的幾間屋子為胡大水和幾個徒弟專門診治疑難雜症,或是診治貴賓所用。而此刻胡大水的屋子裡,正坐著一位重量級的人物——南軒國的右國師,墨胤。
一張樸素的硬木桌子後面,坐著留了一小戳山羊鬍子的胡大水。一件樸素的灰色布袍子罩著他不甚高大的身材。此刻他一手捋著自己的山羊鬍,一手搭著貴人的脈搏,閉著眼裝模作樣地沉吟著。
偶爾眉頭跳一跳,以表示這傢伙在思考。
而他的對面,一身曳地紅衣張揚如鳳的男子,正用他那雙能剮人的細長眸子狠狠地盯著胡大水,好像要將他的臉上燒出兩個窟窿來。
又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逼得胡大水把眼睛給睜開。
只因這脾性古怪的小老頭子,拿他那瘦骨嶙峋的手已經在他的脈上搭了足有兩盞茶的功夫!若不是因為他那偶爾跳動的眉頭,還真以為他要睡著了!
而墨胤身後,儼然是兩名高大威武的大漢。他們雙手交叉抱胸,看起來十分兇悍。
他們每人手中都握著把大刀,銅鈴一樣的大眼緊緊地瞪著胡大水,好像只要胡大水敢有異動,就立刻拿刀砍了他去!
胡大水悄悄掀起眼皮子撩了一眼,立即心裡暗暗叫苦。這可是南軒國傳言有四十六種殺人方法的右國師墨胤,一個伺候不好估計腦袋都得搬家……
“你到底能不能治?!”一個大漢眼見著脾氣暴躁,一拳頭錘子一樣砸在硬木上,好像要把那硬木都砸碎!
胡大水嚇了一跳,只好睜開眼睛,囁嚅著看向墨胤。對方的臉色已然青得臭水溝裡的石頭似的了。
“我這……”胡大水有些為難,“國師大人,您這不是為難小的麼?小可不過一介鄉野郎中,您這身體明明康健得像頭牛,如何就有恙了?鄙人實在是……”
“胡說!國師大人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更沒啥子精神!你這廝腦子被驢踢了,硬說國師大人沒事,而且還敢說國師是頭牛!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今天要是瞧不出個子醜寅卯,小心灑家一斧子劈了你!”那大漢指著胡大水的鼻子就罵,那聲音,爆若洪鐘,險些沒把胡大水的耳朵震聾。
胡大水伸出個小指頭掏了掏耳朵,墨胤那頭將那壯漢往後一攔,這才道:“胡大夫,你可要曉得,本宮並不是諱疾忌醫之人。府中御醫雖一致言明本宮無恙,但本宮的身體,本宮自己最清楚。本宮聞得您胡大水胡大夫的大名,特意趕來就診。若本宮身子當真無恙也就罷了,若是有……胡大夫,一切都好說……”
說著,墨胤朝後伸手,另一個大漢立即恭敬地遞上一袋足量的錢袋,擱在桌面上時發出叮叮噹噹的沉重響聲。不用想,這裡頭的數目,想來是個天價。
胡大水朝桌上的銀錢袋瞄了一眼,雙眼卻未曾起任何波瀾。他伸出他那雙形同枯骨一般的手,將銀錢又緩緩推了回去:“國師大人,這不是銀錢的問題。實在是大人您,根本就沒什麼病。小可若是謊稱病了,給國師您胡亂用了藥,豈不是反而壞了您的身體?”
“是麼?”墨胤眸色深沉,銳利的眼神幾乎要將胡大水的臉都戳穿!
胡大水點點頭,絕不再多說半個字。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只聽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厲喝:“胡大水!”
像是避難一般,才還在悠閒地捋著鬍鬚的胡大水立即見鬼似的奪路而走。
光聽這聲音,就知道一定是那鬼丫頭來了!
這鬼丫頭最近煉毒煉得是越發變本加厲,而且還總喜歡拿活人做實驗——白璃說了,她自個兒百毒不侵,自然需要一個凡俗體質給試一試,否則怎麼能看出效果?
於是乎,他便成了這個可憐的“凡俗體質”。上回研製的什麼特效瀉藥,可讓他瀉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愣是七天沒下床——真又不知道這鬼丫頭這回又帶來什麼可怕玩意兒。他要是不躲,這回恐怕得出人命。
胡大水瞅了瞅門口,又朝視窗爬去。然爬了兩下聽見白璃的聲音正從樓梯口處傳來,立即回身便往屋裡的藥櫃後面藏去——白璃的身手,若是三年前他還可以誇口逃得過,可如今麼……
胡大水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