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兒——準確地說,是白璃穿越的本主,還是個小屁孩。
——那時候的白璃深受鏡水師太的虐待,七歲那年不小心因為洗太多的道袍而累暈,不小心滑到了水裡,於是就有了現在的白璃。
而後不久,由於白璃體內所中寒毒太重,鏡水師太也無能為力,於是飛鴿傳書藥王谷,請來了當世神醫穆值,也就是此刻白璃要去見的穆師兄的爹爹。
沒有人知道鏡水師太是怎麼請動的穆值,但所有人都知道,當那日穆值第一次見到白璃的時候,竟然提出要收白璃為徒的念頭。
鏡水師太一開始並不同意,但是後來,穆值假借要為白璃清除體內毒素為由,將白璃帶回了藥王谷,五年之後白璃出師,便又重新被鏡水師太帶回,養在身邊直到現在。
可是隻有鏡水師太知道這兩年內白璃究竟有多鬧騰。她幾乎將鏡水庵鬧得翻了過來。三天兩頭不見人影也就算了,還成天帶些奇奇怪怪的病人回來。
鏡水師太那是成天打罵,慈寧師太就開始唱白臉,天天給白璃掃清尾巴。於是乎三個女人一臺戲,雖然打打鬧鬧,倒也其樂融融。
——可是這樣的日子,顯然因為多日前白璃不小心闖入皇宮落入君晏之手而開始有了變化。儘管現在的白璃還不曾察覺。
白璃走進仙水醫館,迎面便看見許多癱瘓之人躺在地上,身下都墊著些軟褥。有些病得重的,家屬在一旁都悄悄地抹眼淚。而所有人的目光,都時不時朝樓上看去。
白璃順著樓梯往上走,漸漸聽到有人謝天謝地的聲音,甚至帶著哭腔,是喜極而泣。白璃知道,這是穆師兄又治好了一個病人。人家這是在感謝。
白璃輕笑,她的這個穆師兄啊,簡直就跟天使一樣。他到哪裡,哪裡就藥到病除。
果然在那些嘈雜的聲音之中,白璃一耳便聽見一個清朗的聲音:“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在下不過盡些綿薄之力。您照著在下的方子煎藥,七日之後,再來此處取第二幅藥貼,到時候,您的丈夫,一定就能夠站起來了。”
治腿疾的一家人感恩戴德地走了,立即便有人抬著一個病人進了診室。白璃大老遠便聞到一股怪異的腥臭味,皺眉。好像在哪兒聞過。
如果她沒有聞錯的話,就是當日在銅錠大街,她撞見的被君晏腰斬了的叫王海的人,身上所中的足疫散。
足疫散,又是足疫散。
這東西兇險,若是中毒後十個時辰之內沒有解藥,那麼這個人定然就活不成了。而根據她所聞到的味道,這個人,恐怕中毒至少八個時辰以上,足疫散已經滲透在他的五臟六腑了。
白璃跟著那些人進了房間。
遠遠地,白璃便看見一名身著海青色緞面卷草滾邊袍子的少年,正輕聲細語地同一邊的小侍童說著什麼。他那嘴邊清朗的笑,如同開在河水中的睡蓮,讓人感覺到那種清洌洌的溫度,清涼了炎夏。
那好聽的聲線低低的,帶著磁性,彷彿天生就能惹人側耳。光聽這聲音,就能喜歡上他。
然而穆言太過專注於診病,似乎並未曾注意到白璃。反而是那個看起來不足十歲的小侍童,一眼看見白璃的時候剛要叫,白璃將手指豎在嘴邊示意小童噤聲。
小童偷偷地笑了一下,將位置讓出來給白璃。
白璃順著穆言的目光向抬進來的病人看去,但見被褥揭開之後,果然一股更加濃重的腥臭味迎面而來。躺著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看起來同當日被君晏腰斬的王海差不多年紀。
而看他身上的服飾和周邊服飾之人的穿著,白璃判斷,此人的身份一定不低。那一身華服,若她沒有看錯,是一匹幾百兩銀子的蘇記綢緞。
穆言從開啟的藥箱裡將一隻由極品天蠶絲製成的白色手套取出,戴在自己修長的手上,看得白璃又是一陣星星眼。
同樣是醫者,師兄的手竟然保養得比她還要好看。白璃每次看見他的那雙手,心裡都在感嘆老天爺當真是偏心的。有時候眷顧一個人,竟然毫不吝惜地將所有的優點都集中到一個人的身上。
穆言隔著手套取了一根細長的銀針,從那人早已開始腐爛的足底手法獨到地一刺:“痛嗎?”
那人儘管皺著眉,一副痛苦的樣子,卻仍然搖搖頭。
於是穆言順著那人的足底,將銀針往上移動了一點,然後看向病人:“這樣?”
那人依舊搖搖頭,面上的痛苦未曾減輕。
如此這般幾次之後,當穆言的銀針扎到病人的腰部,那人終於一顫,想要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