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的出現……我實在是受不了!”君初出奇的鎮定,他知道曼麗肯定真的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知道她此時需要他。他走近了些,撫摸了她的頭髮。這樣的撫摸不帶任何情色成分,只是輕輕碰了碰,表示安慰。以前自己摔跤大哭時,父親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
曼麗抬起頭,臉上掛滿眼淚,有點狼狽,更顯得那張生動的臉那般生動。
君初從脖子上扯下領巾,微笑著遞過去,“擦擦?”曼麗的抽泣停了停,不好意思地接過來。
君初逗趣道,“別把鼻涕也擦上去了,很難洗的”。曼麗噗哧一笑,表情跟小孩一般,“謝謝你,沈先生”。“請叫我慷慨的先生”。君初偏了偏頭,做了個恰到好處的鬼臉。
曼麗的眼淚堤壩徹底修復,把領巾放在一邊,到洗手間拿了一條毛巾洗臉,君初看著她走出來,曼麗像被欺負的受氣包一樣指著自己臉上的一條血痂,“沈先生,你看你看,就是那隻鬼抓的”。“可憐的孩子”。君初溫柔道。
曼麗愣了愣,孩子?八百年沒聽人這樣稱呼過自己了。曼麗看了看君初,又低下頭去,喃喃道,“沈先生,我怎麼辦?”君初看見她那無助的樣子,心裡突然一軟,安慰道,“不必擔心,沒有鬼的。就算有,我也能找人幫你驅了”。曼麗似乎看到了希望,眼睛開始放光,圍著君初轉了一圈,“真的嗎,真的嗎?”“是真的,我老家來了一個人,叫蓉媽,她懂這些”。君初說道。
“管用嗎?”曼麗有點不敢相信。
“當然管用,她年輕的時候學過的,不過後來因為嫁人了就沒再繼續學下去了”。君初回憶小時候蓉媽給鄰居算命的情景。
“再後來呢?”曼麗追問。
“後來啊,後來就來我家做傭人了——他丈夫跟孩子染上瘟疫去世了,就來了我家”。“那你趕緊叫蓉媽來我家裡看。還有我父親家也要去看”。曼麗有點著急。
君初笑了,“彆著急,那也得明天吧,她現在睡了”。曼麗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有點內疚,“耽誤你休息了”。“我們也算是朋友,我還是你的忠實聽眾呢。幾乎每天晚上都要聽的”。君初模仿曼麗播音的聲音,“這裡是上海奧斯邦電臺,現在是‘爵士風情‘時間。我是徐曼麗……”曼麗的臉緋紅,“既然是忠實聽眾,怎麼波段不會記得?”“三五五公尺波段,八四五千週中波廣播對不對?”君初試探地問,頭向前傾,靠得很近了已經。
曼麗點頭,很是感動。他能記得她的聲音,真意外。
如果遇見一個作家,最好的恭維莫過於能背誦他小說裡的經典句子。
他比她大八歲,他這麼細心——曼麗忽然看見暖氣管旁邊的鞋子,往外冒著淡淡的水蒸氣。不知道沈先生是否有女朋友,還是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個女朋友,他這麼優秀。
正胡思亂想著,君初道,“為了防止你感冒,我建議你還是衝個熱水澡,你關好門,我在外面看報紙,有什麼事你就喊,別害怕,我在這裡”。別害怕,有我在這裡,保護著你,像一盞燈,或許微弱,或許渺茫,但總能照亮那悽清黑暗的夜晚。
曼麗終於進去了,是站著沖澡的,蓮蓬花灑噴下來的熱水暢快淋漓。上海賓館備了睡衣,是毛巾質地的,長袖V領。於是穿出來,頭髮溼漉漉的,開門,君初不見了。
一種緊張的氣氛襲來,會不會是……
正揪著心,君初從外面進來,手裡端著熱氣騰騰的一碗,香氣濃郁。見曼麗出來便解釋道,“剛才拜託服務員給我到廚房煮了薑湯雞蛋羹,我小時候一淋雨母親就讓我吃這個,是預防感冒的”。曼麗不知該說些什麼,拿了勺子坐在桌前吃著,其實自己是真餓了,吃起來的聲音有點大,不好意思地回頭看了看君初。
“別看我,自己吃”。君初的眼神像個溺愛孩子的父親。
曼麗鼻子酸了,“沈先生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這就叫好啊?我的好你還沒見過呢”。君初神秘地笑了笑,忽然覺得這句話有點別的含義,趕緊岔開話題了,“還合你的胃口吧?”這樣一來更尷尬了,好像在說,我君初還合你曼麗的胃口吧?
曼麗的回答是“嗯,就是這個味”。她想著湯,他想著她。君初想道:湯也好,人也好,都要對味,否則傷心又傷身。
曼麗穿著睡衣刷牙的時候,君初有點動心,彎腰的時候,修長白皙的脖子後面露出來,像塊奶油蛋糕。君初舔了舔嘴唇。
曼麗嘴角佈滿泡沫剛好回頭看見,含糊道,“沈先生你也餓了吧?”君初在心裡說我想吃你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