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態。她意會到,這竟是私相傳遞了,一時竟不知何以自處。半晌,才展開方勝,一閱,不由滿臉紅暈,待惱,無從惱起,到底這是人家一片心。待喜,又喜從何來?雖然誼屬中表,畢竟未曾經過高堂明訂婚姻之約,後來畢竟是何終局,何能預料?而且,自容若中舉以來,依錫三奶奶的說法:“有年齡合適的女孩兒的人家,全打咱們容官的主意呢!”
雖說是笑談,看今日玉格格那一番情態……
容若情有獨鍾,是七夕之夜,已露端倪。雖未真個海誓山盟,總算兩心相照。自那日之後,形跡之間,人前越發拘泥莊矜,偶然獨處,一凝眸,一攜手間,何嘗不情愫秋款,只未明言。
如今,這鈿盒、紅豆、詞箋……若為人所知,竟就是私訂終身的贓證!自己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兒……
可是,人生知己難逢,若藉詞發作,自可掩一時之羞,對容若而言,這般斷喪,情何以堪?況且,自己何嘗不是一片素心已然拋擲。
若真能得遂平生之願,花好月圓,自是人間第一美事,只怕……
一念至此,疑懼復生,不禁抽抽噎噎,淚流滿面。
容若心中忐忑,幾乎無法預知或面對“後果”,佩蓉會一怒拂袖?會羞惱生嗔?會
久久不聞動靜,越發焦灼,又不敢回頭;自己也不知因羞、因愧,還是因那一份表白後,又甜又苦的愛。
忽聞佩蓉啜泣,大驚,連忙回頭,只見佩蓉如一枝帶雨海棠,神色間倒並無嗔怒之意,先放了一半心,低喚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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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蓮剛倩藕絲縈(10)
“妹妹!我只為著我一片心!”
佩蓉然然點頭,拭去淚痕,良久,才開口:
“我明白……,你去吧……”
容若怏怏而返。自此,二人都不再提此事,兩顆心,像契合了,又像……隔著一層什麼,反疏隔了。
繡屏深鎖鳳簫寒(1)
年過了,節過了,看著收拾了動用傢伙,一切都步上常軌,錫三奶奶才算喘了一口大氣,可以歇歇了。
燈下,夫妻二人閒談合計,錫珠先笑:
“奶奶辛苦!一個年忙下來,好添幾副頭面了。”
“啐!你以為我稀罕這個?要不是你沒本事,只好靠著二叔,渾水摸魚的……”
錫珠一皺眉:
“又來了!就論我在外,你在裡,多少功勞苦勞,得些酬報,難道不是該的,何苦說難聽話?”
“酬報!”
錫三奶奶冷笑:
“月例銀子守是酬報呢!這些個,是能見天?能見日?一天打疊著笑瞼,哄著上面,罩著下面,你當是玩兒?說起來,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再怎麼精打細算,到頭來還是人家的!”
“所以,這會子才積攢哪!要說渾水摸魚,也得水渾哪!這府裡……”
錫三奶奶忙低喝:
“你作死!這麼大嗓門,給人聽呀。”
錫珠壓低了聲音:
“二叔聖眷日隆,來走門路的人多少!他吃肉,咱們不弄些湯水喝?外面一個餘國柱,在朝裡幫著張羅;告訴你,道臺以下的缺,二叔都有本事弄到掌心裡,待價而估!打個比方吧,在朝裡,皇上和二叔,就像家裡二叔和我,他怎麼玩,我怎麼學!”
錫三奶奶不由啐道:
“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告訴你,做官也罷,做奴才也罷,不過是見風駛舵,駛得好,名利雙收,駛得不好,家破人亡的還有呢!”
“大年頭,可也有個忌諱!”
錫珠也住了口。隨手拈了一個榛子,說:
“想想看,今年還有些什麼大事。早些準備著,倒是真的。”
“有什麼?不過是照著往年過。哦,容若要春試,說不定這納蘭府就要出進士老爺了!”
“這倒也真虧他!去年中了舉,兩位考官,都誇得不得了,尤其那位徐健庵徐大人,對二叔下包票,今年一定連捷!容若多大了?”
“十九。瞧你這記性!”
“那可是少年科第,鬧個好,還大登科、小登科一起來呢!”
錫三奶奶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可也是時候了。從他小了舉,我就給聒噪死了,彷彿天下男人只剩下容官一個,明問的、暗敲的,多少人想來喝這碗冬瓜湯!告訴你,依我瞧著,連玉格格那位刁蠻郡主,都巴不得太皇太后把她指給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