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們,半晌後,才平靜無波地開了口,卻沒有回答崔閣老的問題。
他只是道:“陛下雖平庸些,卻也誠心對待我等。”
崔朔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卻笑了起來,搖搖頭道:“老謝啊,你還是太過高看了我們這位陛下。”
他也站起身來,依舊佝僂著腰,慢吞吞地走到窗邊,同樣盯著遠處。
繼續開口道:“在他眼中,我跟你,跟那些官員們,甚至跟伺候他的那些太監們也並無區別,對於他來說,我們就是他的工具,能夠替他將這個朝堂變得安穩的工具,只有好用不好用,卻沒有看重不看重。”
謝閣老並沒有被人侮辱了信仰似的崩潰起來,也並沒有反駁崔閣老,或許他也是懶得反駁了。
直到前幾日,他竟然才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多年的老對頭,竟然一點都不瞭解,他從沒想過,亂臣賊子這四個字,會出現在崔朔身上,他一直以為,就算他們是政敵,是對頭,可為了大永,為了朝廷,忠於君王這一點上是有共性的。
只可惜。
他不開口,崔朔也習慣了,於是便沒有就這件事再繼續說下去,只是再一次提醒謝閣老:“太子的耐心不太好。”
說罷,就轉過身,仍然慢吞吞地走了。
謝閣老自然清楚崔朔提醒自己的是什麼。
只不過,這件事上,就算觸怒太子,他亦不能妥協。
☆、突發事
八十九、突發事
天色暗得像是要滴下墨汁來,烏雲層層堆積在一塊兒; 山雨欲來。
風中裹挾著帶著細微的泥土味; 遠處的宮牆上的細草都被吹得不住地擺動著; 蕭瑟至極。
太子身上沒有披披風; 手負在身後,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眯起眼睛往下頭看去,整個盛京皆在視野之中,心中不由得湧上一股豪情壯志來,彷彿天下已入他骰中。
高處的風也大了許多,將他明黃色的袍角吹得獵獵作響。
他又看了一會兒; 心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不由得朗聲一笑; 隨即便轉身下了城樓,打算去做那件他已經想做很久的事,身後的親衛們見狀,趕忙緊緊跟上。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勤政殿內外卻燈火通明。
太子親衛們依舊同護衛著皇帝的羽林衛們僵持著; 只是圍困者與被圍困者之間的區別實在過大; 無論是精神,還是氣力方面,都是。
萬事俱備,只待東風,皇帝還沒有答應鬆口寫傳位昭書,但太子的耐心差不多已經消耗殆盡了; 他走到附近之後,讓身後的侍衛去替他傳話,自己卻不過去。
他一向很有保全自身的意識,雖然他不是君子,卻奉信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的道理。
待會兒這兒就要起兵戈,他自然不能靠近。
親衛首領得了太子的領命,終於在那張看起來有幾分憨厚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堪稱猙獰的微笑,眼中躍動著興奮的光,大聲衝著下屬們喊道:“殿下有令,命我等攻入殿中!除了皇帝,其他人都格殺勿論!”
“是!”
他手底下的人們也驟然興奮起來,在他話後,便聲音響亮地應了下來。
話音還未落下,這些人就像去衝進了羊群中的狼一般,兇狠地衝進殿中。
羽林衛們此時大多已經疲憊不堪,根本無法同這些太子親衛們相抗衡,但生死之間,他們還是竭力握緊了手中的刀,還有一部分精銳在後面,舉著弓箭,對著衝進來的那些人,箭頭上閃著幽幽的藍光,顯然上頭有足以致命的□□。
此時此刻,他們眼中有求生的強烈慾望,也有保衛皇帝陛下至死不休的決心,兩種感情交織在一起,複雜至極,但亦是這種複雜的感情,讓他們已經虛弱了幾日的身體重新迸發出巨大的能量。
前頭的人不懼不避,緊握著刀便衝了上去,同如狼似虎的太子親衛們全力相拼,後頭的人集中所有精神,弓弦如同心絃一般繃緊,抓著羽箭的手半分不抖,每射出一箭,對面便倒下一個敵人。
分明都是大永人,卻在這種情況下刀劍相向,真是諷刺至極。
太子親衛們也沒想到這些羽林衛們,能在被困這麼多天以後,還有反抗的力氣,幾乎就是一瞬間,他們往前衝進的勢頭就被阻住了,甚至自己這邊還不停地有人倒下。
親衛首領面上不由得青一陣紅一陣的,心中惱怒極了。
殿下還在遠處看著他們,他們怎麼能這麼不爭氣!
他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