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第二天便又衝進來幾個人,藉故問路,說他態度不熱情,把他痛罵了一頓。孟曉白清楚記得這幾個人都是那個兌換外幣的人的哥們。
結果孟曉白去人力資源部“協助調查”整整一天,又寫了兩份檢討這才了事。當他回來時直著眼睛對老於說:“一味息事寧人,對的也不管、也不撐腰。。。。。。問路的也算是顧客麼?”然後慘笑兩聲,從那以後孟曉白只看好自已庫裡的錢,其餘一概無視。
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孟曉白一聲也不辯解,唾沫星子漸漸模糊了前面一片玻璃,那人罵得越兇,孟曉白的心裡越有一種近於變態的快意。
他唯一的親人,他的親叔叔就是銀行工作人員,記得還是上小學時,有一次去叔叔的儲蓄所玩,也是看到櫃員與顧客爭執起來,那個櫃員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手執算盤向外一指,怒罵道:“你這個大膽刁民。。。。。。!”
當時孟曉白瞧得驚訝不已,銀行的人真比衙門還牛呀!可惜時過境遷,那一輩的銀行工作人員把顧客欺負苦了,現在是現世報還得快,由於競爭激烈,加上銀行以前的官僚作風名聲一向不好,真有什麼事大多時候輿論向顧客方向一邊倒,,現在變成只要踏進銀行的大門,撿破爛的都能欺負他們一把了。
經過一次次挫折,孟曉白早已摸透了那些領導者的想法,高居上位者只要沒人給自已惹亂子就好,頂頭上司們更是如此,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來鬧事的有沒有理沒關係,自已的員工做的對不對沒關係,只要吵鬧起來,就影響了聲譽了,如果再被投訴、或者找家報社一報道,無論誰有理都影響了自已,所以員工受些委曲沒關係,沒理的要道歉,有理也要道歉。
孟曉白如果早明白這個道理,或許現在已經升到科長的位置了,可惜那時年輕氣盛,等他大澈大悟時,已失去了所有。
孟曉白若無其事的聽著那人的痛罵,在心裡默默地把所有的髒話原封不動地轉贈給自已的領導。五點零三分,足足罵了八分鐘,眼看孟曉白始終不發一言,也不迴避,任由他發洩完畢的老司機拎起茶杯揚長而去。
孟曉白同屋的人早已學了個乖,如果是個好脾氣的,就換人當紅臉去勸一勸,如果是個刺兒頭,就各人自掃門前雪,尤其這交罰款的,在jǐng察那兒受了氣,又不敢反嘴,到這兒有一點不滿意就藉口大罵不止,他們也習以為常了。
那人剛走,科長就從外邊走了回來,出納室的幾個人臉上頓時都是一副慶幸的表情,幸好!如果那人再晚走片刻。。。。。。,孟曉白心中也對那人充滿了感激,被罵一頓算什麼?如果不是他開恩早走片刻,又要被拎上樓去一通訓斥了。
他的科長姓常,一張慘白的猴兒臉,如果喝了酒,就成了屁股長在臉上的猴兒臉,很明顯現在他又喝了酒。
走到樓梯口時,常科長跺了跺腳,抖著肩膀一路“嗵嗵嗵”地上了樓。孟曉白“仰慕”地望著他異常瀟灑的上樓動作,心中讚歎不已。
可惜現在是夏天,如果是冬天,常科長上樓的動作更具美感。百無聊賴的小孟曾多次見到科長披著裘皮大衣,走到樓梯口,雙肩前後交替擺動著,腳下嗵嗵嗵地一陣響,名貴的貂裘柔順地貼著他的膝彎左右輕輕搖盪,小孟覺得那副樣子就象一位披著大氅的古代大俠,雖然這位大俠長了一副猴子臉。
更加難得的是,他下樓時的聲音也是“嗵嗵嗵”如同一陣鼓聲,這可就頗具難度了。要知道買下這間營業室時,這牆角本來是很寬敞的大理石樓梯的,可是常科長出於為前臺工作人員提供更寬敞的工作空間的目的,拆除了那造型優美但是太不實用的樓梯。
隨後他找人改用空心鐵柱、鐵板焊了個陡峭的鐵板樓梯,這一來果然給一樓省下了很大的空間,就是蓋了那間女員工嫌惡心都跑到樓上去方便,而男員工天天為“來也匆匆,去也沖沖”八個大字還是不夠醒目而苦惱的廁所。
這樓梯如此陡峭,下樓時通常都是腳尖先著地,很難做到發出嗵嗵嗵如悶雷般的聲音的。孟曉白曾經在樓梯上試過,如果腳尖先著地,重心就會前移,發不出嗵嗵的聲音,如果加大力氣,就有一頭栽下去的危險。
如果腳跟先著地,由於樓梯太陡峭,那麼後一條腿得先屈起來,更加無法連貫使力,只能發出一聲嗵的聲音,卻無法象常科長那樣一邊晃著肩膀,一邊在一連串“嗵嗵嗵”的鼓聲中一直走下樓去。
經過認真分析,小孟認為只有常科長在下樓時一腳踏在樓板上,而另一腳已經騰空,才有可能這樣威風凜凜地走下樓來。於是他立即付諸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