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希望我叫人用鬥灌的方式。”金國蠻子冷冷說道,他並不是在開玩笑,既然他將徵羽放在了自己帳篷裡,便是不打算讓他死去。
徵羽爬起了身,看著放在地上的金人糜粥許久,始終沒有伸手。
“看到你就想起一個人,一個死去的人。”完顏阿魯罕冷戾地說道,臉上明顯帶著不悅,他起身打算喚人來。
就在這時,徵羽卻伸出了他的手,端起了那碗熱粥,低頭吃了起來。
不是因為完顏阿魯罕打算進行的野蠻行為,而在於徵羽確實餓了,他不打算再忽視胃因為長期飢餓而傳來的絞痛。
見徵羽開始進食,完顏阿魯罕不再理會徵羽,返回座位,喚了門口侍衛去傳人,他統領軍隊,自然有許多事情要處理。
對於徵羽,完顏阿魯罕其實並沒有具體的感情,如果當時不是騎馬審察隊伍,見到奄奄一息的徵羽被丟棄於路旁,他也不會將徵羽抱起。
終究,徵羽對他而言有些特別,而或許他也並非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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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刺,據我所知食物充足,維持到青城根本不成問題。”
完顏阿魯罕坐在案前,抬起頭看著跪在地上的部下,確切的說是負責管理糧草的部下。
“回忽魯,糧草確實充足,即使再行軍兩個月也不成問題。”
阿里刺稟報,帶著幾分自信,他備了足夠多的糧草。
“既然如此,多分一些糧食給宋囚,這些人不僅僅是俘虜,將他們餓死在路上,還費那麼多周折抓來做什麼?”
完顏阿魯罕冷厲地說道,他本不想理會這些事情,但只是行軍四五日,宋囚便都半死不活的模樣,其理由這位金國大將自然知道。
其他將領帶領的軍隊確實有刻意虐待宋囚的情況,不過他掠這些人來並不是要讓他們死在半路,他要將他們活著帶回金國。
阿里刺臉有愧色,雖是個蠻子,但還不算愚昧,只是他倒是有些不明白,這麼多宋囚,餓死一兩個也不算什麼,將他們餵飽了還不怕他們跑了?
“下去。”完顏阿魯罕揮了下手,不打算再多說,他帶兵一向嚴厲,他的命令也無須重複。
阿里刺行了個金人的禮節,然後起身走了。
部下離開後,帳篷裡就只剩完顏阿魯罕與徵羽。完顏阿魯罕仍舊當徵羽不存在一樣,坐在案前閱讀著從靖王府掠來的書籍,而徵羽也仍舊卷著身子縮在毛毯裡,始終沒有再動彈過。
徵羽聽不懂完顏阿魯罕和他部下說的是什麼,但還是能聽懂斥責的語氣,不過徵羽根本不在乎他們說了什麼。
在帳篷裡呆的這個晚上,徵羽都是縮在毛毯裡的。一則,冬夜,天氣確實寒冷;二則,他與完顏阿魯罕處在一起,神經不免有幾分繃緊。
對完顏阿魯罕的恐懼,已經是無法抹去的,即使徵羽強迫自己不要表現出不安與恐懼,但畢竟曾有兩個夜晚,這金國蠻子帶給了他無法磨滅的痛苦記憶。
夜已深,然則徵羽並沒能入睡,而完顏阿魯罕卻只是坐在案前讀書,顯然也還沒打算入睡。
徵羽睜大著雙眼聽著帳篷外的風聲,想著這個金國蠻子到底想幹什麼?
然則,這個金國蠻子也確實什麼也沒有幹。
當他合書,吹燈入睡時,徵羽因為連日的疲憊已睡著了。
蓋著厚實的毛毯,溫暖的睡眠裡,竟沒有夢魘。
天未亮時,徵羽就被帳篷外的聲響吵醒,於是從毛毯裡爬起,帳篷裡完顏阿魯罕已經醒來,而且著好衣服,正在用餐。
徵羽看向完顏阿魯罕的時候,對方也正好在看他。
“看來睡得不錯。”完顏阿魯罕說道,他露出的是饒有興致的表情。
徵羽站起身子,看向帳篷門帳,他想走出去,然則又不知道完顏阿魯汗到底想如何對他。
“又活過一天的感覺如何?”完顏阿魯罕削著肉片進食的同時不時抬眼看徵羽,他的話語一直帶著幾分譏諷。
徵羽舔了舔乾裂的唇,望著門帳外天空,東方晨曦綻露,緋紅一片。
確實是又活過了一天,仍舊還活著。
徵羽嘴角極難得的扯過一絲苦笑,生與死果然無法主張,因為他的生命掌握在別人手裡。
並非是第一次意識到這點,然則卻是彷彿悟了一般。
內心曾經有過的掙扎都消失了,心真正的平靜,隨著朝霞的升起,徵羽蒼白的臉上血色略有了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