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黃昏,這位年輕的大夫都會帶著醫箱進來囚室,他寡言到幾乎不說話,不過在為徵羽治療的第四天,這位大夫終於開了口。
“這些藥丸你帶在身上,你的傷好了不少,明日我便不會再來為你治療。”
年輕大夫從醫箱裡拿出了一小包藥丸,放徵羽手裡。
雖然此宋國大夫一向表情冷冰,但徵羽卻知道對方對他的醫治十分的用心,並不如外表那般冷漠。
“外面怎麼樣了?”徵羽收起藥丸,平緩地問道,他見這位大夫可以自由在王府裡出入,顯然知道比他這種整日被囚禁的人更多的訊息。
“還能怎麼樣。”大夫冷淡回道,收起醫箱就打算走人。
“皇帝與他那群皇親國戚都被圍困在宮裡,大宋國算是亡國了。”
大夫走前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彷彿他並不是宋國的子民。
徵羽澀然一笑,有那麼點悲哀與無奈,但他其實並不吃驚。皇帝昏庸,朝廷腐敗無能,將士懦弱膽怯,一遇敵軍,望風而逃。這樣的國家如何不滅?只是落入異族的統治實在令人心寒,何況是如此嗜血的蠻子。
“活著又怎麼樣,也只是世世為奴。”徵羽望著包紮的左臂,有些黯然地說道。
事實上,既然為囚,為奴,那麼便也沒有生命保障,活與死也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了。徵羽自然也瞭解這點,只不過他出生自一個名流世家,讓他接受這個現實確實很難。
連日來,金人都飲酒作樂,畢竟打下了垂涎多年的宋國都城,掠了無數金銀寶貝、眼前又有享之不盡的美酒佳餚,還有掠奪來的舞姬樂師提供享受,他們自然尋歡作樂,放誕無忌。
而人一旦習慣了環境,就會去適應,這是很可悲的。為了活命,沒有人敢反抗,惟有任由這些蠻子凌辱。
徵羽手上的傷口還沒癒合就再次被帶出囚室,渾身髒兮兮的他先被帶去清洗、更衣,然後才被帶進一間偌大的寢室。
寢室裝飾華貴,簡直奢侈到了極點,鑲著象牙錯金的楠木床與桌椅,擺設品中甚至有羊脂玉製作的巨大玉璧與及一米多高的紅珊瑚樹,無一不價值連城,令人瞠舌。
不過徵羽忽略了原靖王爺寢室的奢侈,直接看向坐在大床上,手抓著酒杯正斜視著他的金將領。
此人與他上次所見又似乎又有些不同,除了冷戾與嗜血外,眼裡還帶著幾份情色。
徵羽即使不想去留意,但他還是知道半掩的紗帳內躺著一位年輕的女子,而金將領赤裸著強壯的上身,正在小口呷著酒。
金人鮮少如此飲酒,都是豪飲,然後飲完後便大醉發酒瘋,而此人此時飲的酒並不多,不能不說是欣慰。
徵羽已經是極其的隱忍,他別過臉,不去看床上的金將軍與他顯然才享用過的女人,他不知道這位金將軍叫他來寢室所為何事?
“你們宋國的女子可真是尤物,雖然身體沒有金女子的豐滿,但別有一番風味。”
金將軍淫言穢語,嘴角帶著下流的笑。他伸手將縮在裡邊的女子拉出來,那女子只是些微的掙扎了下,顯得無助,她根本不敢反抗,只是舉手想捂住自己的臉。
她身上只穿著件透明的薄紗,乳房與大腳都露了出來,算是豪無遮掩。
徵羽無法不去看那可憐的女子,即使心裡感到無比憤怒,但他也只能捏拳站著。
“琴在桌上,還要我催促嗎。”金將軍陰冷說道,他看到徵羽身子僵住了,而且神色凝重,眉頭緊鎖,更可笑的是此人居然在袖子下捏著拳頭。
“《遊春》這曲,正符合此時的場景。”金將軍無恥笑道,他的大手在女子的胸脯上游走,女子低泣著,不停的在哀求。
徵羽仍舊站著,根本沒有動彈,他袖子下的拳頭捏得更緊。
“請放了她。”徵羽啟開了唇,他懇求,他無能為力,但他無法視而不見。
金將軍眼裡滿是嘲諷,不過嘴角揚起,他並不像在發怒,而是玩味的看著徵羽。
“可以,女人哭哭啼啼的確實讓人沒興致。”金將軍鷹般的眸子盯著徵羽,他吐出的話語讓徵羽都有點不敢相信。
彷彿是要表明他說到做到,金將軍放開女子,將她丟下了床。
女子輕呼一聲,落在地上,不過顯然並沒摔傷,只是害怕和羞愧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徵羽脫下外衣,走過去將它披在女子身上,然後攬了她一下,低聲叫她快走。
女子裹緊了衣服,感激的看了徵羽一眼,便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