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忙道無妨,上前向她拜年問好。錢靈犀在一旁斜眼偷瞧著文老夫人的神色,但見她臉上雖然顯得有些紅潤,但恐怕是被熱氣蒸的。只看她摳僂著的眼窩,卻知道老太太不過是強打精神罷了。
看只有媳婦一人陪石氏母女進來,文老夫人問道,“怎麼不叫丫頭們也來陪陪貴客?若是嫌我這裡窄小不便,讓她們姐妹們一處玩去,省得在我這老太婆跟前覺得氣悶。”
這話石氏接不接都不太好,若是攔著,那豈不是不給文家女孩兒出場的機會?若是說好,那就更不妥了,說是來看老太太,卻跑去玩了,這叫什麼話?
此時就是用得著女孩兒的時候,錢靈犀既然最小,就厚顏扮起了可愛,“老太太,姐妹們在一處,就是人多才熱鬧呢。讓丫鬟婆子都下去,我們來服侍您,不就寬敞了?”
她說著話,還暗捏錢敏君一把,姐妹心意相通,上前在文老夫人面前的地毯上跪坐下來,一左一右的開始給她捶腿。
“這怎麼好意思?快快請起!”文老夫人想要起來,但石氏卻笑道,“您就讓她們儘儘孝心吧,只別嫌她們笨手笨腳就是。”
文老夫人推辭半天,只得受了,文夫人已經命人快去請家中女孩過來了,再怎麼說。也不好讓上門的客人來做這種事。
不一時,文家兩位姑娘也過來了,大的叫文素馨,小的叫文素蘭。年紀與錢靈犀姐妹相仿,姿色都只平平,但氣質倒還尚可。她們見客人在這裡幫祖母捶腿,急忙上前接過這活。可錢靈犀雖是讓了,卻仍是蹲坐在旁邊,陪老人家解悶。
這房間本就不大。一下子又進來兩人,確實有些擠了,石氏主動把文夫人一挽。“咱們就到外頭說話吧,這裡讓老太太跟女孩兒們多親近親近。”
文夫人正有此意,和她退到外間,奉茶閒話家常。
裡頭錢靈犀記起一事,問起文老夫人,“老太太您平常這腿是哪裡疼?是腳踝、膝蓋還是骨頭?”
文老夫人捶著自己的膝蓋嘆道,“可不就是膝蓋疼?遇到陰天下雨那就生生的要了人命了。那種痠疼的滋味你們是不會明白的,非得丫頭們不停的拿藥油揉了,熱熱的敷上才得好些。”
文素蘭心疼的看祖母一眼,“一個冬天。一個夏天,祖母若是犯病,那可遭罪了。幸好九原的夏天不熱,便是熱敷也還受得住,就是冬天實在太難熬了。偏偏爹的任期又還沒到,離開不得。否則爹孃目早尋個好氣候的地方讓祖母頤養天年了。”
文老夫人嗔道,“為人臣子,自當為君分憂,怎麼能因區區內宅之事耽誤公事?以後不許再說這話了。”
看得出,文家家教甚嚴。她一發話,文素蘭頓時低下頭去,“孫女兒知道錯了。”文素馨也同時恭謹的回了一句,“孫女兒謹記。”
錢靈犀卻沒工夫跟老太太客套,反而很認真的告訴她一事,“老太太,您若信得過,能讓我幫您治治這毛病麼?”
什麼?文老夫人詫異了,連錢敏君也怔在那裡,錢靈犀什麼時候學的醫術?
咳咳,那個就不足為外人道也。錢靈犀把文老夫人扶下熏籠,“請您跟著我做。”她俏皮一笑,“幾位姐姐要是無事,也可以學學。”
她一手扶著文老夫人,開始做示範了,“雙腳微分與肩齊,屈膝,但不要超過腳尖,重心落在雙腳上,收臀,保持肩部放鬆,腰部放鬆,然後慢慢的把重心移到左腳,再移到右腳。再移回來,就這樣,堅持一會,你們有什麼感覺?”
錢敏君最老實,“感覺小腿痠酸脹脹的,很累。”
“這就對了。繼續,直到酸得受不了的時候再起身休息一會兒。老太太,您有什麼感覺。”
文老夫人將信將疑的試了一會兒,直到做不動了,站起來的時候,她忽地驚喜的道,“熱了,我的腳居然自己發熱了!”
這麼多年,每到冬天,她總是雙足冰涼,不靠火捂著,熱水泡著,完全沒有熱量,可錢靈犀就教她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就能讓她的腿發熱,這怎能不讓文老夫人激動?
文素蘭是個急性子,聽著好訊息,立即飛奔出去彙報母親。等文夫人和石氏進來,就見文老夫人正在錢靈犀的指導下,俯臥在榻上,頭和腳盡力往後翹起。
“這叫小燕飛,還有一個動作叫不倒翁。老太太可以先看我做,然後慢慢的試。往後吃了飯,還可以在屋子裡來回的正走倒走個一百步,既消食又有好處。只要您能堅持下去,每天在家練一會兒,比您用什麼藥酒都強。尤其是第一個動作,一定要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