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補充道,「至少以後不會。」
子千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身在何處,也感覺不到那個人的存在。只是無意識地逃出那個懷抱,縮到沙發一角,把自己藏在黑暗中。
那年晉人盜鈴掩耳,惹得古今人哂笑千載,此刻用於眼前情景,再大智不過——什麼都看不到,就不會有感覺了,遑論心痛。
「你說過,要一起下地獄。」空洞的聲音在黑暗中浸染開來,千山萬水般渺遠。
「好,那我就告訴你——」孟宇淡漠地道,就像於己無關,「只要你真的準備好了。」
恐慌中面孔的扭曲,與記憶中的淒厲尖叫應和起來,鮮明得不似熒幕上的虛影。在那些擅長運用傳媒工具的人的極力的文字渲染下,每一張臉上的表情,都讓人觸目驚心。
子千眼大睜著,冷得連牙齒都在格格作響。
「你現在看到的報道,就是這場佈局中最關鍵的一步棋,」感覺不到溫度的聲音,狠狠擊打著子千的心臟,「也是你那位朋友的戰果。」
熱衷於對自己眼中正義與公平的背叛者口誅筆伐的人,反而成為這場最大的騙局中一顆最好用的棋子。或許,心底還對給予自己可貴“機會”的人歌功頌德,感激涕零。諷刺無比。
兀地,一個念頭飛閃而過,子千幾乎心跳驟停。
「不只是她……前機長,急救醫生,甚至是你自己,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對嗎?」酒會上那些似曾相識的面孔,此刻有了存在的原因。
「還有你。」孟宇手抬了抬,似是想把人摟住,終究沒有。
剎那間,子千的心成了秋葉落盡的枯枝,在冰寒中瑟瑟。
曾經渴望過的故事,如今只剩荒原上乾枯的屍骨。子千變作一個行走了七天七夜,站在斷崖上,扯著乾渴的喉嚨,試圖發出可以貫徹峽谷的聲音,卻連顫抖的骨骼都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的人。
血液死寂地遊走,體溫從僵硬的軀體裡一點點流失。步伐虛浮,找不到可以駐足的真實。冰冷的心跳,跟隨著腳下荒蕪掉的觸覺,被虛空的晦暗吞噬。迷失作山,落寞為水,誰讓情思本是無憑語。
詩人在地上畫滿明窗,讓所有習慣黑暗的眼睛都能習慣光明。那麼,早已習慣光明的人,又要怎樣習慣黑暗?
遊魂浪跡了不知多久,還是回到那個房間。原來,身體比心更早地習慣了這個地方。抑或,潛意識已經認定,離開的千萬個理由,都敵不過留下來的一個藉口。
推開門,剛開一盞燈,便瞥見一團火紅在床頭燃得正盛,彷彿園子裡趁著旁人未及注意時越窗而入的石榴。
「好久不見啊,子千。」那人轉過身來,似對來人的寒戰反應很是滿意,唇角高高揚起。
「唔,Simon。」子千勉強咧開嘴角,「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被紅色蝙蝠衫包裹著的人慢慢走近,步履優雅。笑意中的邪魅混合著燈光的昏黃,毫無偏頗地為周圍空間染上了半分曖昧。子千倒退半步,卻沒能躲開捏住自己下巴的手。
「這是什麼表情?枯掉的玫瑰?真是悲涼呢。」目光在手中的光潔上流連,眸子逐漸迷離起來。
顧不上對方語氣裡的涼薄,子千隻想脫離魔爪,用力把頭往回縮。
「看來,V剛才的話,把子千嚇到了哦。」
不亞於雷擊的一句。驀地渾身發麻,心似被狠狠剜了一刀。更加拼命地想救回下巴,那隻手卻像在自己臉頰上紮了根,怎麼也掙不開。
「Simon;你不該偷聽。」掙扎無果,無奈地放棄。
「矮油,我只是要確保子千所瞭解到的都是事實,」另一隻手撫上子千的鬢角,「要是我不在場,怎麼能保證V不會說謊騙你呢?」
渾身的雞皮疙瘩頓時僵住。
「騙人的是你。他不會跟你演雙簧的。」
「我的小千千啊,你可真會自欺欺人。不過你不信也沒關係,反正我之前的猜測,可都一一驗證了呢。」
「你想做什麼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只請你放開我,Simon。」
「急什麼啊,小千千?」那人把唇輕輕靠近子千的左耳,一字一句道,「不如,我把應驗的猜測一一告訴你。」
感覺到撲到耳畔的熱氣,血液似被抽乾,無數荊條在心裡糾集攀爬,卻動彈不得。
「我跟V打賭,賭你知道真相後,一定會跟他反目。」嘴角揚起一個豔麗的角度,雙眼微眯,兩指撩起子千略顯凌亂的劉海,順到耳後,「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