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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這兩位都不是吃素的。

女生任小艾,與自己同屆,看上去很蘿莉,然其嗓門與身型不符,氣勢與履歷不搭;男生趙文凱,比自己大一屆,一眼望去翩翩君子,典型的腹黑男。

有了這樣的“戰友”,被人使喚的事越來越少,直至人人都不敢再找子千幫忙,大概怕伸向子千的咖啡杯再度被任小艾“不小心”碰碎,或者塞到子千桌上的檔案再次被趙文凱拿去專案經理辦公室。任小艾的潑辣與大氣讓子千很是欣賞,而趙文凱的狡黠和老成則是令他又敬又畏。只用一臉無辜地動動嘴皮子,就能讓一份本來無關痛癢的檔案升級成機密文件,然後靜觀那個原想偷懶的人被經理訓得臉上時而赤道時而北極的,這樣的事,子千做不來。

不過,有更多時間做自己分內的事,的確更加契合夢想的職業生涯。而且,三個人在一起,做事,海侃,吃午餐,泡夜店,打遊戲,樂趣平添許多。

任小艾常常爆料自己的遊戲史語言史環球史戀愛史。「何老師神馬的都弱爆了,我最最最最近的人生目標,是海派清口掌門人。」

趙文凱時不時兜售自己的職場生存理論。「公關這一行,不是待人真誠,工作勤奮就能上位的,不然萊維爾也不會只有一個楚昊。一次party下來,有的人能帶走數月午餐約定和眾多潛在客戶,而有的人只能帶走形單影隻和消化不良,微妙之處,就在於你是否夠厚夠黑。」

楚昊,萊維爾中華區CEO,唯一入得了趙文凱眼的角色。不知為什麼,這番話在耳邊飄來飄去時,子千想到了魏部。想到了最後那幾天他的曉之以理,想到了散夥時他遞給自己的推薦信,想到了他對自己說的最後那句話。

「子千啊子千,將來,你註定要受傷。」

三個月過去,工作漸漸步上正軌。不覺已是歲末,街頭愈顯冷清,F城的冬寒一如既往的肆虐。畢竟外企,工作氛圍改善,任務卻不見清減。不過週末尚輕。

子千想回家了。推了兩人去外灘度週末的邀請,子千鑽進了久違的13路。

開啟門的時候,母親正在廚房忙碌,似是置辦過年的食物。數月未享的香味,絲絲擠入鼻腔,有著專屬於母親的溫暖和細緻。子千輕輕地靠過去,輕輕地喚了一聲:

「媽。」

祝嫣手上一頓,連忙回頭,視線凝在那張略顯瘦削的臉上,好久好久。那雙眼睛,不再是月光下的清冽湖水,多了一些,子千還看不透的色澤。

「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平淡,卻洩露出些許欣喜。

「不是想給您一個驚喜嗎。」賣乖王子回來了。

一頓飯話說得不多。一個怕被嫌嘮叨,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一個享受,甚至珍惜這樣相對無言的安寧,這幾月同那兩人瘋太多了。跟從前一樣,子千偶爾抬起頭衝母親笑笑,眸子裡盡是深情。祝嫣也不回應,依舊優雅地夾著菜。也談到事業部的一些事,談到租住的公寓,談到那兩個新朋友,大多是子千在說。

晚上有些失眠。突然回到又軟又大的床,竟不太習慣。

閉上眼,腦子裡不斷浮現近來數月的片段,然後倒退到那個小小的工作室和魏部的辦公室,又回到畢業那段相擁而泣的日子,最後是四年大學時光浮光掠影的記憶……

驀地想起了那雙深邃的眼。

微合上的眼不自覺睜開了。子千索性坐了起來。

瞬間,本以為已經佔據自己整個身心的眼前的生活,被海馬區徹底清空,大腦中所有的空間都被那雙眼,那雙眼的主人,那雙眼的主人的事塞滿。再也沒法,不去想他。

忍不住顫抖起來。

原以為可以被時間沖刷的記憶,可以被歲月沉澱的情感,卻突然來襲,肆無忌憚。原以為被自己放下,甚至拋棄的東西,卻早已在某一時某一處,以自己未曾察覺的速度,根深蒂固。原以為自己已經離開,卻從來都擺脫不了,堅韌得令人絕望。

眼睛被什麼東西盈滿了,然後有什麼掉落下來,跌在衣襟上,手背上,被子上。

13路車上。

靠窗的位置,一個青年偎著玻璃。腦袋耷拉,雙眼合著,身體隨著車的行進輕微搖晃。睡得不深,潛意識裡擔心坐過站。

結果還是坐過頭了。

「嗯……」鼻腔裡發出一個單音,甚是慵懶。

過了3站,走回公寓好了。

很久沒這樣步行了。冰冷的刺覺劃過面龐,有著微微的疼。眼睛擺脫不了需求新鮮色調的本能,無意識地往路邊掃視著,似是期待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