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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以尤菲斯不願意搬走。米莉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尤菲斯帶著手槍尋找能夠處理掉它的醫生。不久我聽說他又被關進監獄了,聽說他到各地尋找醫生,撞進教堂和祈禱會,聽說有天晚上他在祈禱過程中突然起身走上講壇,開始宣講,大聲咒罵黑人,號召白人鄉親起來把黑鬼統統殺死,教堂裡的人叫他住口滾下講壇,於是他當場掏出槍來威脅人們,直到警察趕到把他抓起來,他當時像個瘋子似的。人們還發現他曾在另一個城鎮打傷一位醫生,被人抓住之前逃跑了。所以等他出獄回家,米莉的時間已經快到了。這時我以為他已經放棄原來的打算,終於明白了上帝的意志,因為他呆在家裡靜靜地不吭聲了。一天,他發現了米莉和我準備好的衣服,藏起來不讓他知道的,但他沒說什麼,只問該是什麼時候。每天他都要問,於是我們認為他死了心,也許是闖教堂或又蹲了次監獄的經歷使他甘心了,就像米莉出世那天晚上他被關進監獄的事把他馴服了一樣。就這樣,米莉的時間到了,一天夜裡她叫醒我,告訴我她發作了,我連忙穿衣,叫尤菲斯去請醫生,他穿好衣服便去了。我把樣樣東西都準備停當,我們等著,等到尤菲斯和醫生該回來的時間到了又過了,可尤菲斯還沒有個影兒,等到醫生該趕到門口的時候,我到前門去看,原來尤菲斯卻坐在臺階頂頭的第一級,膝頭放著一支獵槍,他說:‘滾回屋裡去,養娼婦的鬼老婆子。’我懇求地叫他:‘尤菲斯。’他卻舉起獵槍對準我說:‘滾回屋去。讓魔鬼收穫它自己的作物:這是它播的種。’我設法從後門出去,他聽見了,拿起槍繞過屋來追我,用槍托子揍我,我只好回到米莉身邊。他站在廳堂門外邊,從那兒看得見米莉,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然後他走進房間,到床邊來瞧嬰兒,他抱起來,抱得老高,比燈還高,像等待著看是上帝還是魔鬼贏得了勝利。那時我疲倦得要命,在床邊看著投射在牆上的他的影子,他胳膊的影子,高高舉起的嬰兒的影子。當時我以為上帝贏了,但是現在我卻不明白究竟是咋回事。因為當時他把嬰兒放回米莉身邊便走了。我聽見他從前門走出去的聲音。然後我起身在爐子裡生起火,熱了點兒奶。”

她住口了,刺耳的沉悶的聲音斷了。海託華隔著桌面望著她:這個面若石頭、沒有表情的女人穿著紫色衣裙,進屋後一直絲毫未動。過了一會兒,她又繼續講,仍然不動。幾乎連嘴唇也不動一下,她像一具木偶,她的聲音聽起來像從隔壁房間傳來的口技聲響。

“尤菲斯走了。鋸木廠老闆不知他的去向,另請了個工頭。但他還讓我在那幢房裡多住了一段時間,因為我們不知道尤菲斯的下落;冬天到了,剩下我一人,還得照顧嬰兒。我同格爾曼先生一樣不知道尤菲斯哪兒去了,直到他寄來一封信。信是從孟菲斯寄出的,裡面有張匯款單,別的什麼也沒有。所以我仍然矇在鼓裡。那以後,十一月裡又來了張匯款單,同樣沒附信紙或別的什麼。我疲倦得很,聖誕前兩天我到後院劈柴,等我回到屋裡,發現嬰兒不見了。我離開屋子不到一小時,我應當瞧見他來去的,可我偏偏沒瞧見。我只看見他留在枕頭上的信,這隻枕頭我用來隔在嬰兒與床沿之間,以防嬰兒滾下床去。我那時累壞了。我等待著,過了聖誕節尤菲斯回家來了,他不對我做任何說明,只說我們要搬家,我以為他已經先把嬰兒送過去現在又回來接我。他也不告訴我要搬到哪兒去,只說很快就搬,我快急瘋了,擔心我們搬去之前嬰兒咋過日子,可他還是不告訴我,而且我們好像又老是搬不去。後來我們搬去了,嬰兒卻不在那兒,我說:‘你告訴我,把喬咋辦了。你必須對我說清楚。’他瞧著我的那副神情跟那天夜裡他瞧著米莉躺在床上死去的一樣,他說:‘那是上帝的憎惡,我是執行他的意志的工具。’第二天他又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又是寄回一張匯款單;過了一個月,尤菲斯回家了,說他在孟菲斯工作。於是我猜他是把喬藏在孟菲斯的什麼地方,我想這樣他可以在那兒照看喬,即使我不能去。同時我知道我得等待,等到尤菲斯願意讓我知道的時候,每一次我都認為他下一回要領我到孟菲斯去。因此我等著,我為喬縫製好衣服,他每次回家時我把衣服都準備好了,還設法要他告訴我那些衣服喬穿上合不合身,他過得好不好,但尤菲斯總不回答我。他常常坐下來閱讀《聖經》,高聲朗讀,除了我沒別的人聽,他又讀又嚷,好像他認定我不相信《聖經》上說的話。可是整整五年他都沒對我講,我從不知道我縫的衣服他給沒給喬穿。我怕問他,怕惹他心煩,因為好歹他守在喬所在的地方,即使我去不了。五年後的一天他回家來說:‘咱們得搬家。’我想現在也該搬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