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躊躇後,龍澤證人果斷地說,“雖說沉湎於深思不是什麼壞事,可他時常會過於熱衷,甚至出現完全不考慮對方感受的言行。”
“您覺得柏木並不顧及那位不幸成為孤兒的學生的心情或處境,是嗎?”
“是的。嗯,就是這麼回事。”
“就交友方面而言,這樣的動機確實過於理性。可問題是,柏木又怎麼會知道那位朋友的過去?是那位朋友自己告訴他的?”
“出於性格,他不會主動將那種事情告訴別人。”
龍澤證人又摸了摸脖子,做了個鬆開領帶的動作――儘管他並沒有打領帶。額頭上冒出一層薄薄的汗水,微微發亮。
“那是我的過失。”
他的舌頭有些不聽使喚。
“由於他是那樣的學生,我平時格外注意他一一包括健康方面,與他家長的聯絡也比其他學生多得多。他的養母會來補習班和我面談。有一次他養母來時,正巧柏木也來了。他聽到了我們交談的內容。剛才我說過,我允許學生們隨意出入,而柏木特別喜歡在別的學生不來時,到補習班來找我聊天。不好意思……”
龍澤證人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至少柏木對我說,他就是這樣知曉的。”
“那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
“是三年前的六月份,關閉補習班的一年半之前。”
“後來,柏木就對那位學生特別感興趣了?”
“是的。不過,在此之前,他們就是十分談得來的好朋友。柏木知道對方的過去後,兩人的朋友關係好像有過變化。可他們依然是好友,這一點沒有改變。我必須強調這一點。”
龍澤證人嘆了口氣,手帕依舊拿在手裡。
“關閉補習班時,我對所有學生都誠懇地道了歉,當然也包括那位學生。他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很擔心他,他卻擔心起我來。而他顧慮更多的是柏木。他說,對我被那些無聊的事搞得焦頭爛額的狀況,柏木感到非常氣憤,恐怕以後會越發地鑽牛角尖。”
說到這裡,龍澤證人的話音痛苦得像是從喉嚨裡硬擠出來似的。
“他還說,柏木或許會變得更加孤僻,更加脆弱。所以我覺得,在我離開之後,他仍會留在柏木身邊。”
神原和彥將指間的鉛筆遞到野田健一眼前。健一接過鉛筆,不由得看了看神原辯護人的臉。
神原避開了健一的視線。
“就是說,柏木當時有這樣一位朋友。”藤野涼子故意用平淡的語調說道,“請問證人,此後您與這位學生見過面嗎?”
“只是互寄賀年卡,沒有見過面。可今天,在這個場合……”龍澤證人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今天,在這個場合?”
面對藤野涼子的反問,龍澤證人握著手帕,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辯護方席位。
“那位學生,今天在這個場合擔任辯護人。神原,好久不見。”
這下不止旁聽席,連陪審團也喧鬧起來。大家都知道神原和柏木卓也是上過同一家補習班的朋友,所以他才會在這兒。可大家並不知道他有父母雙亡的背景,連藤野涼子也被矇在鼓裡,直到昨天為止,只有野田健一和大出俊次知曉此事。
大出俊次終於忍不住抱怨起來:“怎麼到現在還說這些!”
神原和彥坐著,低頭鞠了一躬,算是對龍澤證人的回應。
“主詢問到此為止,下面請辯護方作交叉詢問。”
藤野涼子坐回自己的座位。萩尾一美推開佐佐木吾郎,將臉湊向藤野涼子。佐佐木吾郎順從地讓開了。
神原辯護人站了起來:“龍澤老師,好久不見。對不起,讓您受驚了。”說著,他又深深鞠了一躬。
龍澤證人呆呆地站著:“該道歉的應該是我,我應該早點和你聯絡的。”
“您瞭解校內審判嗎?”
“我不知道你們搞得這麼像模像樣。”
“昨天,是檢方和您聯絡的吧?”
“有人受藤野檢察官的委託前來找我,我從他那裡知道了校內審判的事。”
是那位狂熱的,不,熱心的私家偵探找到龍澤老師,還特意前去與他見面。
“當時我想:事到如今,我還能有什麼作為呢?”
龍澤證人有點激動,心裡似乎有一直壓抑著的東西要迸發出來。無論在怎樣的場合,他想做一件比道歉、接受訊問更重要的事情。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