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怒:“這不是補課費。”
“那我更不能要了。哪次出去玩都是我的主意,憑什麼讓你買這東西通風報信兒啊?”
“我都買了……”他稍作衡量,“要不你就當我換新的,把舊的給你了。”
“那你都這麼說了,我肯定不能要。”葛萱笑笑,雙臂疊放在桌面上,笑裡有感激,“放心,我上午再不出去了,不用怕我媽回來找不著我。”
他不過是怕自己找不著她。
練習冊擺到他面前,葛萱說:“做題吧。”剛才大力稱讚過的小機器就在手邊,而她看也不多看一眼。
江齊楚睇望她神情中的坦蕩,瞭然地點點頭。
許歡,嚴重相信那是愛(十九)
三分鐘熱這個血型,葛棠驗得一點都沒錯。
葛萱為人師表的決心,不多不少維持了三天,熱情即褪。看著江齊楚又變成任務,每天半本練習冊,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挨道題溜完一遍,則無所事是。重複的生活內容把這個暑假拖得格外漫長。人閒下來,官能無端端錯亂,不時聽到後院有摩托車聲。
許歡自然是不會上門的。葛萱其實一直都知道。
她想給他打電話,他的傳呼號碼,她爛熟於心。可是撥通了傳呼臺,聽到服務小姐機械般的問候,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匆匆道了句對不起,把電話結束通話,趴在沙發扶手上,盯著死寂的話機,兩眼呆呆,不轉任何心思。
江齊楚有些擔心地一直注視她,半晌方問道:“你怎麼了葛萱兒?”
葛萱保持原姿勢不動,“我好像中暑了。”
葛棠坐在炕上看電視,聞言瞥她一眼。
江齊楚放下筆,起身,“我去買幾根冰棒吧?”
葛萱懶懶答道:“不吃,中午飯還沒吃呢,吃冰棒胃受不了。”
葛棠說:“不用管她,她總尋思自己有點兒啥病。”
這不客氣的說法,葛萱卻恍若未聞。
江齊楚只當她是走熱了蹄子,冷不防被禁足,無聊得煩悶。可張羅出去,她又不肯,賴在家裡長吁短嘆,他看在眼裡,也想不出還能怎樣對她。下午回家路上,有人賣兔崽兒,他買了一對抱走,次日裝在書包裡帶到葛家。
兩隻小兔通體雪白,毛茸茸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相互偎著,蹲在桌面上動也不敢動。葛萱的死魚眼終於轉出了活人的光澤,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輕落在兔子身上,順毛撫摸。葛棠也不出去玩了,趴在桌沿邊看,沒敢碰,怕不留神給捏死。一大一小兩對姐妹,以彼此尊敬的方式,相互熟悉了將近兩鐘頭,都放得開了。桌上那倆開始悉悉索索挪動,桌下那倆爭搶著抱手裡玩,喜歡得恨不能揉捏死。幸虧是買了倆,要不然這一準兒打起來。
葛萱捧著小兔,摸夠了,模仿仙女的動作,問:“像不像嫦娥?”
葛棠冷哼,“你像託塔李天王。”
兔子太小,只能託在掌心裡,葛萱被她妹開闊的想象力逗笑。
江齊楚也笑,“你好好養著吧,這玩意長得快,幾個月就躥起來了。”
葛萱沒概念,“幾個月?”
“三兩個月。”
“能長多大?”
江齊楚比量一下,覺得不準確,換了說法,“夠咱幾個吃一頓的。”
“真殘忍!”葛萱舔舔嘴唇,看一眼小兔,興奮地去院裡挖草。
袁虹嫌兔子有味,不許養在屋裡。葛冬洋從倉房裡翻出些邊角料,在櫻桃樹下給建了個小窩。兔子長得確實快,吃得也多了,菜地裡的草幾天就被拔光,葛萱開始餵它們黃花菜,被袁虹逮著一次,威脅說把要兔子扔了。
江齊楚對她的作法很無奈,“你幹嘛給那草都連根拔了?拿刀割葉子下來,過兩天不就又長起來了。”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小菜地被葛萱手工鋤理得一根閒雜植物也不剩,江齊楚只好帶她出去找草料。
好在一共就兩隻兔子,也吃不了多少,基本上是打著割草的名義,理直氣壯逃避補課。
這個暑假,江齊楚的成績沒什麼長進,那倆兔子倒是明顯見長。葛萱三五不時拿桿秤來稱,她沒惡意,只是想以科學資料來記錄寵物的成長。
葛棠嘖嘖道:“我要是兔子就拒絕生長。”
葛棠不是兔子,所以兔子還在長,一天一天,暑假過去了。葛萱進了重點高中,江齊楚跟她同班,同桌。江盛送葛萱一輛變速腳踏車做禮物。自然是謝禮,葛萱不敢收,江盛說:“收了吧,齊楚有車子,我也不騎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