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御凌一襲白衣,立在雪夜,彷彿與白茫茫的雪野融為一體。他抬頭看著碧血堂描金的大字,按捺不住的興奮和忐忑。他依照赫連澈教給他的方法救活了左御卿,安置好他便馬不停蹄地趕來這裡。找尋他自幼放在心底深處的人。
沒錯,懂他的人竟然是卿兒。他的確是喜歡佑辰。這是旁人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來的禁忌。江家與左家世代交好,所以當幼時第一眼看見佑辰,便觸動了最裡面的那根弦。
彼時不知道那是愛戀,只以為是兄弟朋友的情誼。更何況,他們都是男子,根本未來得及多想。
佑辰小時候體弱多病【雖然現在才知道,其實是妖咒作祟】,跟他們玩在一起的時間很少,而那次私自帶他出去使得他病情加重差點死掉,讓左御凌內心多了愧疚的時候也多了份牽掛,由少到多,由不經意到牽腸掛肚。
既便如此,因為卿兒的關係,他還是沒能敞開心扉,解開心結。
直到遇到那個少年。
白亦然敢愛敢恨,教會了他如何愛一個人,又如何恨一個人。
原來,人也可以這麼的純粹。
一聲冷漠卻仍日恭敬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麒麟閣主請回吧,我家公子不在。”冥低著頭,捏緊了手指,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這個人,竟然還敢來找公子!他明明捨棄公子去救那個眾人唾罵的魔頭,那又為何來這裡惺惺作態!
“我只是想救他。請姑娘帶我去見他。”左御凌深深作揖。
“都說了公子不在這裡,信不信由你!”
“是不是他下令任何人不見的?”左御凌揣測著。“我來負荊請罪,我發誓,我一定能治好他,姑娘別聽他的,他是在氣頭上,所作的決定不一定正確!”
“哼!那麼你當日也是在氣頭上麼?所作的決定也不一定正確咯!少在這裡假惺惺的,我家公子是死是活都與你無關!你走,碧血堂不歡迎你!”許迎見冥去開門卻遲遲不回來,忍不住來到門口看出了何事,一見左御凌就氣不打一處來,劈頭蓋臉地質問,恨不得拔劍相向。只是看了冥的眼神才強自壓抑。
“難道你們也不關心佑辰的生死嗎?”左御凌心急如焚,但也知道,硬闖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自然比你關心!”許迎冷冷道,“趁我沒拔劍。快滾!”
“迎兒……”冥制止道。
許迎負手而立,瞪著左御凌不再說話。
“麒麟閣主請吧,夜深了,雪也越下越大,眾姐妹還需商議堂中要事。不送!”冥緩緩關上房門。
左御凌急道:“我沒騙你們,真的可以救他的!”
“當日連赫連堡主都說只能救一人,你既已救了左御卿,還來這裡做什麼!以為這樣就能表明你的歉意嗎?太遲了!我家公子已經在前天去世,你來晚了!來晚了!晚了整整兩天!”許迎氣沖沖說著,不由紅了眼眶。
“不可能……不會的……你騙人!佑辰他不會死的!他只是無法止住傷口的血,但沒那麼容易死的!你們在騙人!你們只是不想讓我見他……”左御凌失魂落魄地後退,不可置信地搖著頭,忽而憤然推開冥,撞開門,急道,“我要去見他!你們誰都不能攔我!”
“放肆!”許迎終於拔了劍,狠狠刺去。
左御凌躲過,一掌襲來,迫退她,躍向碧血堂庭院之內,瘋狂地搜尋著江佑辰的蹤影。
“佑辰!我知道你在怪我,但不能不見我啊!佑辰,你出個聲好不好?我是御凌,我來找你,有什麼事當面說清楚好不好?”
“佑辰,是我不好,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佑辰……”
看著左御凌勢若癲狂的模樣,冥看了一眼許迎:“這樣可以嗎?”
“不這樣,如何試出他的真心?”
“我看他對公子是真心的。不如……”
“不行,再等等!”許迎斬釘截鐵道,使了個眼色,暗處的女子微微點頭,抄近路去了碧血堂的正廳。
那裡,擺著棺木靈堂,一派淒涼。
左御凌聽到女子嚶嚶哭泣的聲音不由放慢了腳步,待看到白色靈堂不由停下腳步,握緊的手顫抖得厲害,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佑辰不會死的……佑辰不會死的!
他很想去掀開棺木,很想看看裡面是空的,根本沒有江佑辰。他只是在跟自己玩遊戲……但無論如何都邁不開步子,一個聲音叫囂著,是你的錯,是你的錯,你害死了他,你是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