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還有人做飯給你吃,屋子裡還有火牆。我什麼都沒有,你若是不肯要我,你讓我去哪裡?上街討飯?”
他抬眼,淚汪汪地看著凌疏:“我在洛陽的時候,一直想著你,心裡再也裝不下別人。我為了你,皇兄不要了,銅需不要了,爵位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千里迢迢這般奔了你來。你卻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他一不小心故態復萌,囉囉嗦嗦糾纏不休,依舊是不好打發的模樣。凌疏臉色變得怪異起來,沉吟片刻,淡淡地道:“前幾日大夫過來號脈,說你發熱固然和受寒有關,但是根本的病因卻不在這裡。你是練武之人,本身身體強健,凍個幾天不算什麼。今番病勢嚴重,卻跟你腎臟虧虛有關。他還說你這三個月須得小心些,否則這一輩子,也許就廢了。你在京城做下了什麼好事兒,還在這裡哄騙我?你才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楊曄一怔,忽然臉色漲得通紅,這次不是發熱發的,爾後張口就罵道:“哪裡來的蒙古大夫,在這裡胡說八道汙衊小爺!凌疏,你不要信他的話,你千萬不要信!這山野蠻荒之地,能有什麼好大夫?”
凌疏沉著臉,並不言語,想來對大夫的話深信不疑。楊曄一看不好,慌忙蹭過去貼上了他的腿,伏在他膝蓋上不肯起身:“你不能攆我走!我不讓你白養活我,我會幹很多活,我能幫上你的忙,我很有用的,你試試就知道了。”
凌疏聽他牛皮吹得順溜,皺眉道:“你先起來。”
楊曄道:“我不起來,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凌疏無奈道:“那好吧,你說你有用,你會幹什麼?”
楊曄道:“我會在這裡幫著釀酒,我也會趕車,我可以去山外幫著小杉子招呼酒肆,端茶倒水送菜的我都能幹。算賬我也會算,我給你做飯洗衣服,我修理房子……我……”想起他屋後那一道籬笆,便道:“我還會扎籬笆,防著野狗進來。”
最後這句話聽來有些彆扭,凌疏忍不住道:“我這兒沒有野狗。”
楊曄道:“那那……這山裡頭,我瞧那後山險峻深邃,狼蟲虎豹的一定不少,你不能不防,有我做伴總好些。”
凌疏長長吁了口氣,心道:“你還不如狼蟲虎豹呢。”他不想再多說,便道:“你病才好,接著睡去吧。”
楊曄見他神色平靜,也沒有一定要攆自己走,心中安慰了些,便自行去爬上床,鑽進被子裡,又忍不住回頭問道:“那你這幾天怎麼睡的?”
凌疏不理他,接著看賬本去,楊曄道:“我看這床不小,夠咱們兩個一起睡,我保證不欺負你,你過來吧好不好,倆人一起睡……暖和。當然我病了,我還發著燒呢,我有心無力。所以你放心睡。”
凌疏道:“不用,你睡吧。”
楊曄猶豫了片刻,見凌疏只管低頭算賬,便知他不會輕易改變主意,只得閉嘴不言,卻微眯著眼睛悄悄看著凌疏。過得片刻,見他起來收拾東西,而後裹了一件青布棉斗篷,竟是出去了。楊曄等了半晌,再也沒見他進來。
他終於明白了,凌疏這幾天沒有睡在這個房裡,不免有些失望,但他並沒有把那塊金絲紅竹玉強行退還給自己,卻又心中竊喜。輾轉反側一會兒,只得自行睡去。
楊曄畢竟年紀尚輕,這次比不得洛陽那次鬱結於心,風寒來得急,去得也快。況從前底子厚壯,第二日越發覺得好了。早上跟著凌疏胡亂用些稀粥鹹蛋,不到午時,腹中咕嚕咕嚕地叫起來。他尷尬地看看坐在案邊認真算賬的凌疏,凌疏並不看他,淡淡地道:“待會兒小杉子送飯來。我跟謝娘說過,多做一份兒。”
果然近午時,小杉子趕著馬車過來,這次是個大大的食籃子。才一樣樣往外端,香氣已經撲鼻而來。
楊曄連著多少天沒有好好吃飯,在一邊垂涎欲滴地巴望著。待飯菜布好,他迫不及待地就撲了過去,顧不得抬頭看別人,將大半瓦罐雞汁山菌片兒湯、一碟蒸蕨菜、一碗燒臘肉,另有四個肉饅頭一掃而空,方才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凌疏只不過吃了一碗湯,一抬頭間,見已經杯盤狼藉,當下皺眉看著楊曄,片刻後起身出房去,站在廊下。小杉子見他臉色不對,跟出去看著他,聽凌疏低聲道:“吃這麼多。”
小杉子道:“你嫌她吃得多?可是娘常說:‘喂得起豬,搭得起圈,娶得起媳婦,就得管得起飯。’咱們山裡雖然偏僻,又不缺吃的,你不讓她吃,別人會笑話你。況昨日我跟爹孃在山下說你娘子的事兒,我娘說了,你娘子看著挺好,回頭你若是真的不肯養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