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一種輕微的可以忍受的顛蕩之中前行。等我抬頭,才發現月亮其實瘦小,還坑坑窪窪的,像童車上那個不久就掉下來的輪子。
爺爺推著我……直到,把童車上的我連同他自己,都推下一個廢棄的坑。
掉進世界的黑內臟。
這個世界給予小孩的,總是比他需要的多,愛,連同傷害。
我的額頭上蒙著繃帶,傷口疼痛。
無聊的我捉到一隻磕頭蟲消遣。它是黑色的,胸口能彈動,用手捏住後半身,它的頭部就不停向下磕。如果碰在硬物上,能磕出血來。
幼兒園 7
過家家。我們切碎花和莖,把它們盛在楊樹葉充當的盤子裡。
有種草本植物,掰掉明黃的花冠,會從斷裂的莖中分泌出奶白|乳汁……我品嚐著汁液,感覺到莖上極其細微的茸毛。這些有著虛弱黃冠的小花,午後搖動,危險中美麗的頭顱。
我傾心的小學二年級學生陸桐現在扮演淺淺的丈夫。我是他們家保姆。從淺淺手裡接過他們的孩子:一個玻璃奶瓶,我不慎把它摔碎了。
導致我失手的,是最初的暗戀和妒恨。
我把鳳仙花汁擠在又短又禿的指甲上,然後,兩隻手耷拉在胸前,一動不動,像條狗。很快風乾,花汁浸出了不整齊的邊緣。
“你看,這片葉子。”拿著一片薄荷葉子在陸桐眼前轉動,我想指甲的紅比薄荷的暗綠更醒目。陸桐看看那片莫名其妙的葉子,又莫名其妙地看看我。
清涼又辛辣的薄荷氣息,微弱地散開。成長意味著慢慢熟悉這種慾望的氣息。
鳳仙花的顏色多日不退。斑駁而低賤的果汁紅,有種被孩子天真和天然共同掩遮的髒。
三色堇非常豔麗,花瓣覆瓦狀排列,色彩多變。紫,紅,藍,黃,白,橙,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