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聽話,稀裡糊塗地他就來到了婦聯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沒動靜,停了停,又敲。他怕人家裡面的人聽不到,這次使了點勁,但還是沒動靜。無意中低頭一看,嗨,原來是鐵將軍把門。進一次鎮委大院不容易,他想,乾脆就在這裡等等吧。於是,他就拿出了“常駐沙家浜”的勁頭耐心地等了起來。等著等著,還真就等著了娘,他驚喜的差點哭起來,他又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揉了揉眼睛,沒錯,不是娘是誰?分明就是自己的親孃。“娘,娘”,他大聲地喊著撲了過去,他想撲進孃的懷裡。咕咚一聲,睜眼一看,竟一頭撞在了婦聯的門上。他摸了一把頭,一點也不疼,他好生奇怪,自己還不知道,這頭何日竟煉成了孫悟空的銅頭鐵腦袋?他更奇怪的是,撞了這一下頭,竟把娘給撞沒了,娘剛剛還站在跟前的。
第二天,他又來到了婦聯門口。來之前,本想去派出所的,考慮了半天他還是沒去。也不是信不過派出所,只是見到派出所的人他就害怕,比見鎮裡的領導怕多了,不僅渾身發抖,連舌頭都打結。大前年的那件事還讓他記憶猶新。那天,他就是來到了派出所。夜裡,他養了三年的那頭大黑牛被人偷走了,他是來派出所報案的。讓他至今弄不明白的是,剛剛報完家門,派出所的人竟立刻把他給拷了起來,說他是賊喊捉賊,一氣關了他半個月,硬逼著他交代問題。當時,他真有一頭撞死的心。要不是後來真賊落網,他都不敢想象能不能活著出來。
整個四樓都靜悄悄的,他在門外又給婦聯站了一天的崗。他想,這樣也好,說不定在這裡又能見到娘。可是,迷糊了大半天娘也沒來。第三天,他還想再來,結果下起了大雨,大雨一下就是一週,等天晴了,他再想去時,老婆說穀苗還沒間呢,他這才猛地想起來,跑到地裡一看,穀苗早已過了間苗期。這哪兒還是什麼穀苗啊?簡直就是綠油油的麥苗。必須得快間,別看現在綠油油的,用不了幾天,這些苗兒都得黃,到時候別說收谷了,就連桿草也撈不著。他拿著個小把鋤,心裡急,想快點間完,誰知,這場雨讓穀苗早就生了老根,那個老靠勁,比他去鎮委的決心還大。真是麻煩大了,還不知要幾天才能間好呢。
他咬咬牙又去了鎮婦聯。
這次運氣不錯,一位漂亮的女幹部接待了他。女幹部身上散發的氣味那麼好聞,他不知道是什麼味道?不光是他老婆沒有這種味道,他見過的村上的女人都沒有。要不是孃的影子一直在眼前飄忽著,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女幹部耐著性子聽完了他的敘述,說這樣吧,按規定問題應該逐級來處理,你回去找找村委、村婦聯,讓他們幫著你解決,實在解決不了,我們也可以協調協調。“好了,我還有其它重要的事要辦,你可以走了。”
他像領到了聖旨一樣又回到了村裡找到了村委會。支書一聽,就來了氣說:“哪有這麼處理問題的?村裡要是能辦,不早就給你辦了?操弄人也不能這麼個操弄法。你還得去,就按我的話說。”
素言認為支書說得在理,他準備吃過午飯就去。回到家裡,卻發現兒子正滾在地上吐白沫,老婆在一旁嚇得光顧掉淚。老孃的事先放一放吧,還是救命要緊。他飛一樣地來到了衛生院,衛生院的醫生一看也害了怕,說趕緊上鎮醫院。
素言後悔不喋,想不到那袋奶粉竟這麼厲害,要不是搶救及時,真就要了兒子的小命。“不行,俺非得把老孃找回來,要不是這事,兒子還不會中毒呢。娘找不回來,啥事都肅靜不了。”
那個漂亮的婦聯幹部不在,整個四樓都靜悄悄的沒一個人影,他想這事不能再拖了,找不著婦聯主任,就找鎮長吧。於是,他只得又硬著頭皮來到了鎮長的辦公室……
素言弄不明白,怎麼連丟了娘這樣的大事都沒人管呢?跑了一趟又一趟了,可誰也不拿他當回事。他甚至惡毒地想,要是鎮長他娘丟了就好了,這些人肯定不會像踢皮球似的踢來踢去了。
素言蹲在麥場邊上,一輛輛拖拉機從他身邊呼呼隆隆地開過,連停也不停。誰都知道他腰裡揣著二萬塊錢,還能有哪個傻瓜肯讓他賒著軋麥子呢?
他抬頭看看天,天上的雲層越積越厚,刮過來的風也帶著濃濃的雨腥味。要下雨了!也罷,等雨過天晴了再想轍吧。他想找把叉子把滿場裡涼曬著的麥子堆起來,這時就聽有人大老遠地衝他吆喝:
素言——你個龜孫,你連你兒子都不管了。醫院裡讓你快去交錢。再不交,人家就把你兒子給攆出來了。哎,聽清了沒有?話,俺可是給你捎到了,你可不能光心疼錢啊。
素言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