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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部分

,他伸出微微顫動的枯槁雙手,接過了林辰手中的衣物舍利,默然點頭。

石室中一片寂靜,燃難大師幾人看著這個憔容蒼白的年輕人,輕輕合十,頷首無語。

林辰目光深深,再次看了一眼靈慧大師的遺物,霍然邁步,走了出去。

偌長的洞窟通道之中,彷彿只有他的腳步聲在迴響,越行越低,最後再無聲息。

慧遠大師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同時看了燃苦大師一眼,低聲道:“師兄,師弟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燃苦大師臉容已恢復了平靜,除了眼中偶爾閃過的一絲悲傷之sè,但也很快就隱沒在那渾濁的眼光之後,再也看不到絲毫波動。

他輕輕轉過身來,長出了一口氣,緩緩道:“師弟若有疑問,但說無妨。”

“我佛有言,人世多苦,所以才有我等信徒,秉承佛法,渡人於苦劫之中,我觀這位小施主,一生波瀾起伏,劫難重重,卻終能一一化解,又與我佛有緣,一身佛法無師自通,正是身具大智大慧之人,難得他與靈慧師兄有此緣分,雖無名卻有實,師兄何不趁此機會渡他入我空門,以我梵音寺之名,加之他此番阻止浩劫之功德,料想蜀山、崑崙乃至天下正道也不會說什麼的……”

慧遠大師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道:“更何況要徹底化解他身上的傷勢,相信師兄也知道,天底下也只有那個方法。”

慧遠大師的話落下,一旁燃難大師和智光大師臉上都是微微動容,掠過一絲思索之sè,隨後看向了燃苦大師。

淨明則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師父和幾位師叔,雖然不知道慧遠師叔話中之意,但看他們面上神sè,顯然也在思量著什麼重大之事一般。

燃苦大師這一次,卻是沉默了下去,良久之後,他長嘆一聲,搖頭道:“老衲何嘗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林施主一生坎坷,經歷非常人所想之難,心志早已磨礪得如磐石一般堅忍,這樣的人,就跟當年的靈慧師兄那般,豈是常人所能動搖其心,只怕以我等之能,也無法影響到他的了,他乃第一個悟通佛道兩家修行的人,rì後種種,是福是禍,是緣是劫,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說到這裡,燃苦大師看著眼前燃苦三位師弟,緩聲又道:“他既跟靈慧師兄有此緣分,便是與我寺有緣,我佛慈悲,就算有違祖規,我們也得助他脫離此劫,也算告慰靈慧師兄在天之靈。”

慧遠大師沉默片刻,微微頷首,臉上頗有惋惜之sè,合十道:“是,師兄所言甚是。”

燃難大師目光微起漣漪,忽想起昔年那個只信緣不信佛的人來,不禁低低嘆了一聲,紅塵萬劫,苦海無邊,可人世間,總有那麼一些人,心中痴執,爭渡向前,對他們而言,真正的彼岸,又在何方?

一念及此,他閉上了眼睛,面上悵然,輕輕念道:“阿彌陀佛,蒼生難渡。”

半晌沉默過後,幾人面上肅容,跟著燃苦大師重新走回了舍利佛冢禪海大窟之處,鄭重其事地把靈慧禪師的遺物和舍利安置到那千萬靈洞其中一處無主之地去。

這一片輝煌佛冢,這一片禪光似海,還有那靜靜供奉於靈洞之中沉默的舍利,曾經舊rì時光中多少慈悲,多少壯烈,一切終究都過去了。

到如今,終究只剩下一片寂寥,安靜地沉眠於此,被後人祭奠。

多少年後,他這個快要入土之人,也終會變成其中的一員。

其實人世一生,百年千年也不過如白駒過隙,轉瞬滄桑。

曾為一代佛宗大德的靈慧師兄,天生非凡,卻執著了一輩子,曾怨怒蒼天,也曾自嘆命運,最終卻是含笑而去,歸於極樂,也算不枉一生了。

燃苦大師靜靜凝望著,嘴角微動,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面懷淡淡的感慨,從回憶中出來,默默轉身,帶頭走出了這個梵音寺的先祖重地。

舍利大佛外不遠處的山崖邊,林辰在煦風晨光中負手而立,側耳傾聽著那又一次敲響,迴盪在羅浮山脈之間,在薄霧山風裡飄蕩著的悠揚晨鐘。

他微微合上雙眼,彷彿在細細品味著那古老佛鐘中所蘊藏著的醒世之意,然而從舍利佛冢出來的他,卻不知怎麼,整個人變得有些迷茫,又似有一絲隱隱沉重的感覺,但又不知如何形容。

一縷煙雲,隨風飄來,無聲縈繞在他的身邊,如眷戀人世的人兒,久久沒有散去。

林辰佇立許久,慢慢睜開了眼睛,目光重新投向遠方,深深凝注,彷彿能穿過重重雲海,從羅浮這世外不可知之地,到達那被山上仙靈逸氣所遮掩不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