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電話鈴聲響起。
於捷出門接電話。“喂,我是於捷,找我有事嗎?”他以為是研究室的同事找他。
“什麼?你等一下。”他皺眉,一臉憂慮。“海嵐,找你的,警察局。”
“警察找我幹麼?”她納悶著走過去接電話。
不到兩分鐘,她手裡的話筒哐啷掉在地上,一張小臉慘白得沒有血色。
他撿起話筒,問道:“怎麼了,海嵐?”
“我……”她無法呼吸。“我媽出車禍了。”
“啊?!”
她媽出車禍怎麼會通知她?不是應該通知她父親?或者她家裡任何一個親戚都好,她還是個小女孩啊!
“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在醫院?我帶你去看她。”
莫海嵐知道警局為什麼會通知她。爸爸上班的時候不喜歡人家吵,親戚沒那麼好心,爺爺奶奶不頂事,肯在媽媽的錢包裡留下聯絡電話,方便媽媽隨時找的只有她。而她留的電話就是學校和於家。
“地點很近,我跑過去就行了,於大哥……”她看著他,想跟他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麼。
“我陪你去。”他實在不放心她。
她搖搖頭。“不必了。”
“可是你……”
“我要自己去。”她不想讓他見到家裡那些惡形惡狀的親戚。“對不起,於大哥,我——”
“你去吧!有什麼問題儘管找我。”如果他的堅持會傷害她,那麼他願意退一步。
“謝謝……”她搖搖頭,現在要做什麼呢?對了,先去醫院。“我先走了。”她轉身跑出去。
“海嵐!”他追到門外,喊住她。“記住,有問題隨時告訴我,我會幫你的,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嗯。”她用力點頭,一下子跑得無影無蹤。
於捷有些不安地轉身進門,總覺得心裡很不踏實。
他進入臥房,看著滿地的處理器、晶片組,難得地沒有了研究的心情,滿心只是擔憂莫海嵐。
希望她母親沒事。他在心裡默默為她祈禱。
半夜兩點,於捷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累到睡著。他一直擔心莫海嵐的情況,坐立不安。
迷迷糊糊中,他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以為自己在作夢,翻個身,繼續睡。
忽地,一陣壓抑的嗚咽聲在他耳邊響起。
不會吧?這房子雖然被謠傳為鬼屋,但他住了五年,沒鬧過鬼啊!
他的背被冷汗濡溼,整個人從床上蹦起來,同時把枕頭擋在胸前。“什麼人——海嵐?!”
這麼晚了,她怎麼突然來了,難道……
於捷迅速開啟床頭櫃上的燈,看見她蒼白的臉上淚痕交錯。
“海嵐……”他走到她身邊,大掌輕輕拉住她的小手。“乖,別哭了,發生什麼事,告訴於大哥好不好?”
她哽咽著,快喘不過氣。“於大哥,我媽……嗚嗚嗚……她死了……”
他的身體震了一下。相識那麼久,他知道母親是她在家中唯一的依靠,如今母親去世,可以想見她心裡不止悲痛,更是絕望。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節哀順變?再多的溫情話語也抹不去她的傷痛吧!
他只能把她拉入懷中,摟著她,陪她一起傷心。
他有力的手臂、寬闊厚實的胸膛像一面牆,讓她可以安穩地靠著。她聽見他的心跳,充滿了安全感。
她彷彿漂泊了萬里的小船,飽經風浪,終於返抵港口。
情不自禁,她雙手環住他的腰,嚎啕大哭。
“他們居然怪媽媽不該在晚餐前出去……媽媽死了啊!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殘忍?!”
“他們”應該是那些賴在她家死不肯離開的親戚吧?他雖沒見過,但聽她提過幾次,她的叔叔、姑姑們即使結婚生子,還是住在老家,讓她爸爸養。
在他的記憶中,她母親是個為愛而生的女人,只要能跟心上人在一起,再苦再累都不怕。
她母親在這個社群里人見人誇,還因為對公婆的孝順當選過模範母親。
但於捷知道,在那份表揚的背後,是一個女孩深沉的辛酸,那就是莫海嵐。十三歲開始打工賺學費,長到十八歲,除了制服外,她沒有買過新衣服。她拚了命地讀書,因為她要考上公立學校,那裡的學費她才負擔得起。
在她辛苦的同時,她的叔叔、姑姑們可能正計劃著全家出國旅行。他們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一個人要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