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主子打扮的女子,似乎剛從宮殿方向逃出來,因跑得急了,腳上鞋子都掉了一隻,一腳鞋一腳泥的朝她們跑來,但很快被身後兩個健壯宮女逮住,忍不住哭喊起來:“貴妃娘娘,求您饒了嬪妾吧!”
然後分花拂柳,一位渾身珠光寶氣的麗人在花叢後出現,只見她右手纏繞一串翡翠念珠,戴著假指甲的手輕輕搭在身旁侍女的手中,每走一步,身上的念珠,明月璫,金步搖就跟著搖動,折射出一片金玉之光。
遠遠看去,彷彿端坐雲端的一位光人。
待走得近了,才發現她的麗色不亞於身上的珠光。
“這就是慧貴妃?”魏瓔珞心道。
聽了那麼多傳聞,每個傳聞都在說她的美,那麼多張嘴,那麼多讚美,都及不上她真人半分。
牡丹一開,豔壓群芳。
“什麼饒命不饒命的,叫別人聽見了,還以為本宮要害你呢。”慧貴妃緩緩走至那名主子打扮的女子面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她,唇角往上一勾,“愉貴人,病了就要吃藥。”
“不,不!”被她稱作愉貴人的女子急忙搖頭,“嬪妾沒有病,嬪妾……”
“劉太醫!”慧貴妃忽然喊了一聲,“還不快給愉貴人喂藥?”
一名端著藥碗的醫官急忙從她身後走出來。
眼見那隻熱氣氤氳的藥碗離自己越來越近,愉貴人鬢角汗溼,一面掙扎,一面撕心裂肺的喊道:“我沒有病!我是懷了龍種!”
一時間噤若寒蟬,在場十數人,每個人都恨不得自己眼睛瞎了,耳朵聾了,免得日後被殺人滅口。
然而慧貴妃神色如常,聽見了也似沒聽見,只再次重複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劉太醫,還不快給她喂藥?”
“是,是……”劉太醫忙道。
魏瓔珞偷偷看他,見他端著藥碗的手有些發抖,走著走著,裡面的褐色藥汁灑了一路。
她忍不住心下一沉。
從前只在戲文裡,聽說過後宮爭寵,逼人墮胎的事,哪裡會想到有朝一日,這一幕竟活生生出現在她面前。
聽戲的時候,看官們可以罵罵咧咧,甚至個把有錢人,還能用手裡的銀子為戲中人主持公道,那些個說書人得了足夠賞錢,就會嘴皮子一翻,讓戲文裡的人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可現實中,卻常常惡人得道。
譬如眼前這位慧貴妃。
聽了那麼多傳聞,每個傳聞都在說她的惡,那麼多張嘴,那麼多詆譭,都及不上她真人半分。
縱是牡丹,卻也是萃了毒的牡丹。
“你又不是孩子了,怎麼吃個藥還這麼折騰?”慧貴妃仍是那副居高臨下的傲慢姿態,以這個姿態看人,人與螞蟻無異,“來人,幫幫她。”
愉貴人一直拒絕吃藥,為了避開眼前的藥碗,她將頭搖得像只撥浪鼓,以至於頭上的釵鈿都被搖落下來,滿頭秀髮披在身上,狀若瘋狂。
“是,娘娘。”而今幾名宮女得了令,兩個按著她的肩,一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張開嘴,然後以目光示意太醫喂藥。
眼見這一幕,跪俯在地的魏瓔珞捏緊了拳。
左右四顧,四周除卻慧貴妃與她的手下,一個剛巧在此修剪花枝的小宮女,就只有自己三人,誰來為愉貴妃求情,誰敢為愉貴妃求情?
魏瓔珞深吸一口氣……
“住手!”
第十五章 掌摑
魏瓔珞循聲望去。
喊出聲的不是她,而是匆匆趕來的那名女子。
與慧貴妃的珠光寶氣相反,那名女子周身上下一片素淨,只鬢角處簪著一朵小小的玉蘭花,乍一眼望去,還以為是地位低微的秀女,但隨之而來的儀駕卻告訴眾人,此人身份之高,乃是後宮唯一的女主人——皇后。
富察皇后來得匆忙,以至於連正式點的衣裳都來不及換,身上穿著她平時侍弄花草時穿的衣裳,裙襬上還沾著些落花與泥土,快步走至愉貴人面前,抬手揮退幾個宮女,然後親手扶起愉貴人,目光冷冷看向慧貴妃:“慧貴妃,你想對愉貴人做什麼?”
慧貴妃微微一笑:“愉貴人身體不適,臣妾特意替她請來太醫診治。”
“哦?”富察皇后目光一垂,落在太醫手中端著的藥碗上,質問道“這真是治病的藥?”
“要不然呢?”慧貴妃將目光投向太醫,“劉太醫,告訴皇后這是什麼藥。”
“回稟娘娘,愉貴人脈細左關沉弦,右關滑而有力,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