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發,緊緊地貼附在冰涼的臉頰上,慘白的臉色,被襯的越發的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青色的唇緊緊地抿著,閉著雙眸的男子,頭顱無力地低垂,被自頭頂探出的兩條兒臂粗的鎖鏈,將他的雙手吊在了頭頂上方,繃得緊緊的肌肉,承託了全身的重量,讓池水已經淹沒到胸腹的人沒有全然地掉落。
若不是胸膛之上,微微起伏的猙獰傷痕,也許,這便是一具死屍,僵冷青白,透著死氣。
君天遙在石室上方的石壁開啟後,看到這樣的男人,驀然捂住胸口,後退了一步。
“少主?”
天璣木然的聲音裡含著疑惑,卻在與君天遙殺機凜然的目光一對時,忍不住驚懼,手無意識地按在了腰間。
那一瞬間,他以為他要殺了自己,只是為了底下受刑的人,心底忍不住懊悔,若不是某人假傳旨意,他也想不到這種事情要作假,至於下這麼大的本錢折騰人嗎?
悄悄地,再後退一步,與君天遙拉開一點點距離:“七殺對少主不敬,冒犯主上,最重要的是傷及少主,所以便對他用了烙刑和水刑,現在若是得到少主寬仁的話,好好休養一段時日,應該便沒有問題了,畢竟他的根基很”
天璣自說自話到一半,眼前已經沒了人影,眼角下方,瞥到一抹白,他也視而不見,出去,帶走守著的人,下令不得讓人前來打擾,現在,他只有一個心思,幸虧看在同僚的份上,沒有下死手,以後,這種有可能涉及上面人感情糾紛的事情,萬萬不能輕易插手了。
天璣隱約看到自己身邊過去的人,似乎是貪狼,那行色匆匆的樣子,像是天要塌了一般,他無趣地撇了撇嘴,看來,找到了這回矛盾的焦點,有好東西和那些人分享了。
淡定的表情下,是一絲掩藏的極深的惡趣味。
——“醒了?”
阿棄蹙緊了眉頭,艱難地睜開眼的時候,便是君天遙冷笑著的臉,那雙美麗的眸子中,流轉著危險的光。
而那個人的指尖,則是在旋轉著一根銀針,靈活的手指,挽出了朵朵亮麗的花朵。
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被包紮的很好的胸口,還有身下舒適華麗的榻,對自己目前的處境,越發看不明白。
“我已經去領了罰了,若是少主覺得不夠,屬下可以再去”
按照自己的心思,阿棄摒棄了感情,恭恭敬敬地想要從床上下地。
第七十一章 嘴硬心軟
“啪!”的一聲脆響,阿棄捂著自己刺痛的臉頰,驚愕地睜大了眼。
君天遙眼底危險的暗湧,終於變成了狂躁的波濤:“你很好,真自覺,我還沒有吩咐下去,你便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應該領怎樣的刑罰,你說,這樣自覺的手下,我是不是應該很驕傲,很榮幸?”
凌厲的眉眼,絲毫不見驕傲,即使還是不明所以,阿棄也知道,君天遙現在很憤怒,很生氣,他這樣的道歉方式,不止是沒有得到他的諒解,反而讓他更加不喜他。
“那麼,少主覺得何種方式是對我最好的懲罰?”
慘然一笑,阿棄忽然覺得心灰意冷,付出了能夠付出的所有之後,仍然得不到面前人一個真實的笑臉,那麼,他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他所堅持的,還有什麼支撐?
“是截脈還是斷骨?火炙之刑和水牢我已經經過了,只要你說出,我便去!”
他的手從臉頰上放下,毫不在意自己臉上五指紅印暴露,近乎一種無所謂的姿態。
這樣子的男人,讓君天遙隱隱生出一種不安,只是,一向居於上位,一向將男人掌握在手中的自信,讓他選擇了不屑的一笑:“你伺候的我那麼好,怎麼會以為我會懲罰你呢?也許,我會更喜歡你也說不定”
“這樣的喜歡”我承受不起,君天遙是在阿棄本來便傷痕累累的心間,再刻一刀,他的退讓,他的情意,他去領罰,不是因為後悔將君天遙制住,那是他心底隱秘的願望,他只是,只是什麼呢?
苦笑一聲,低垂的眉眼,斂去了眼底情感的波動,只是害怕面對君天遙,害怕那個時候的君天遙,因為憤怒或者不屑,將他的心,踩到泥底,所以,他先去面對可怕的刑罰。
他只是想要這個人將自己放進心裡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就好了,他相信,他可以任憑歲月的流逝,將這一點點,加深成很多很多的在意。
“我承受不起!”
一字一頓,如同雷聲震耳,君天遙無所謂的笑意一滯,一時間,怔住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