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下高速沒多久,奚望被睡出來的熱汗悶醒,脖子一扯,差點骨折。 她坐正身子才發現身上蓋了一件衣服,低頭一瞧,是一件工裝襯衫,像是秦乾的穿衣風格。 下午他們還在分享同一碗海南粉,可這一路,他竟為了避嫌,當真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現在又整這一出有必要麼?真是搞笑。 奚望捏著襯衫的布料,繃著唇默不作聲地揉搓,心裡沒再生出一絲曖昧和感動,她被秦乾的態度徹底點醒,他不認可她的職業,甚至瞧不起她這個人。 比起普通路人,在秦乾眼中,像她這種穿著打扮不保守、長相出眾的女主播,恐怕更符合騙子的特徵。 是啊,兩個人連朋友都算不上,何談信任,只不過奚望察覺的晚了一些。 車進公安局院內,奚望一把甩開秦乾的襯衫,梗著長長的天鵝頸,化身冰山美人。 她很快被便衣‘請’下車,人都還沒站直就被扣上手銬,半推搡半押送地進了主樓,猶如提線木偶般毫無主觀自由,被摁著坐進一間很冷的屋子裡時奚望還有點懵,一熱一冷,頭暈想吐。 奚望沒見識過這種‘配合調查’的陣仗,不懂這是否符合常理,門沒關,她用心底僅存的一絲不甘盼著秦乾能跟過來陪陪她,哪怕是賞她個象徵性安撫的眼神也好。 可直到聽見警察們說著“嫌疑人到案了……”“準備審訊……”叫誰誰趕緊來之類的話後,奚望才終於認識到,她從被警察銬上手腕那一刻起,就算被正式扣上了女詐騙犯的帽子,兵匪不同路,秦乾躲她還來不及。 審她的一男一女兩個警察先後進屋,門被關嚴的一刻,奚望對秦乾徹底失去了希望,什麼陪同、眼神……統統都不需要了,她以後再也不想看見這個人。 審訊的節奏很緩慢,令人坐立不安。 奚望是知道她有權找辯護人的,可她不是法律專業出身,不會說那些義正詞嚴的法律條例,也無法像她說計算機專業論題時那般唬人,提了幾次無果後,只能任由相關警察擺佈。 沉默、如實陳述、否認刑訊逼供……奚望穿著薄如蟬翼的裙子彷彿光著坐在權力面前,手無寸鐵,根本保護不了自己。 原來從始至終秦乾都沒想過罩著她,他明明也認識徐凱,卻不幫她通知一聲,她在屋子裡都快凍了一小時了,也沒人來撈她。 “我要喝熱水。”不知是不是因為奚望不哭不鬧,她每次提出要求都未必得到滿足。 可這次,她看見審她的女警似乎停滯了一下,暫停問話後片刻,就有人送進來一杯水,換走了奚望面前的冰水。 奚望冷靜地觀察面前的紙杯,看不見熱氣,但她抬手用指尖試探了一下,紙杯是溫的,雖然不夠熱,但總好過冰水。 她斂住所有委屈,握起水杯送至唇邊,可剛一入口便發現,水還是冰的,這些人,恐怕是用熱水燙了下紙杯後,又打了冰水給她,就是要逼她發怒,抻斷她所有心理防線。 “我最後問你一次,影片中的女主播是不是你本人?!說!” 問詢女警見奚望繡花似的喝了幾口水還是如常冷靜,活脫一個心理素質極強的慣犯,她終於失了耐性,在第三次播放那條由人工智慧人臉識別、判定與奚望人臉97%重合的監控影片後,聲音進一步嚴厲。 奚望心涼至極:“這條裙子我今天第一次穿,根本沒出過酒店,你們說的那些地方我都沒去過,我、最後、禮貌地請求一次,請聯絡我老闆,我需要辯護律師……阿嚏、咳咳咳……阿嚏阿嚏……” 太冷了,奚望手指都凍的沒法抻平了,久坐本就容易腿麻,屋子裡溫度低的像冰窖,她連打幾個噴嚏後,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小腿以下毫無知覺。 太天真了,即便是有秦乾陪著,她也不該上車,並不是所有制服都代表正義,人心難測…… 時間倒回兩人剛到公安局的時刻,秦乾剛踏上臺階,就被一直候著的劉秘書給攔下了。 他第一反應是手機找到了,劉秘書說還沒有,面帶關切地求著秦乾跟他去醫院:“是領導擔心你的身體,海底下情況可不像地面,你身上還有前幾天作戰時留下的擦傷,感染了怎麼辦?” 他還舉例說明了兩三個系統裡因為涉水作案,當時沒怎麼樣,之後引發腦炎、還有肺部感染致死的戰友病例,非帶著他去做一趟全身檢查。 見秦乾不肯去,劉秘書馬上掛出一副遇上三年旱災的表情:“哎呀秦隊你就別為難我了,領導壓力太大太忙走不開,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務必帶你做檢查,你可是他借過來的寶貝疙瘩,出了問題他、他……” 反動和喪氣話不敢明說,劉秘書都快給秦乾跪下了。 秦乾一聽老首長如此掛心,原本沉著鎮定的一張臉也有些許動容,他勉強答應下來:“那咱快去快回,剛被專案組帶進去配合調查的我認識,我得……”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秦隊,我這就交代下去,一定關照!我們自己的地盤你怕什麼?奚副總可是小徐總的人,不管她做了什麼,小徐總可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