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月人不如其名,並不聰慧靈動,想事情總不甚通透。且在遇著一些極需要妥善言辭之時,嘴巴也是笨得很,總想不出合宜之言來。但待自家主子的心,卻是極好的,一心只為主子著想,見不得主子受半點兒委屈。
看到自家主子這般自怨自艾,妙月想了好半晌,才道:“其實娘娘什麼也不比她們差,何以讓她們佔據了上風去啊?陛下對娘娘,原比對薄妃好得多,是娘娘一直以來太過謙讓了,才讓她們這些不懂得謙讓的搶了先”
馮雅意笑道:“你這話說得倒是沒錯,的確如此啊……是我一直以來不爭不搶的,太過謙讓了。”
看到自家主子這般受欺負,妙月心裡難受,只想著能讓自家主子討回該得的東西。因而勸道:“娘娘,咱們可不能再這麼忍著了,不如咱們直接去找陛下,讓陛下知道娘娘的委屈,討回娘娘該得的妃位。”
馮雅意搖搖頭,道:“此話切不可再說,若是傳到了陛下耳中,怕是我們連這安穩居住的宮室都沒有了。至於這該得的位份……我自然是要討回來。只是你記著,我們切不可把這番心思表露出來。不管是在外頭、還是在承禧宮裡,都不能表露任何不滿。如若不然,你我怕是都難逃一死。”
妙月雖然不夠聰明,但卻很聽她的話。她交代什麼,妙月絕對會照著去辦。
妙月忙點點頭,應道:“是,奴婢都聽娘娘的,絕對不會給娘娘惹麻煩。”
馮雅意嘆了一聲兒……未來的路,難走得很哪……生死、成敗,都未必能由得她自己。但若不去爭、不去搶,這一生行至最後之時,卻也是對自己沒個交代。
在這深宮裡,若得不到他的喜愛,她這個活生生的人,又與這些死著的朱牆碧瓦何異呢?
……
不同於馮雅意這邊,同樣在位份上被人壓著的薄馨蘭,此時卻是樂呵呵地。抱著孩子等在慈安宮門口兒,來給太后請安謝恩。這一會兒,已經是她從慈寧宮裡回來的時候了。
太皇太后和她說了好一會兒話,給了好一番囑咐,還特意提醒她,讓她帶著興兒來給太后請安,以謝太后賜了她美人的位份。明擺著是在提點她要和太后搞好關係呢。原本太皇太后不說,她也是要過來的,有了太皇太后這番提醒,一會兒和太后說了,太后定然明白太皇太后對她的器重之意。
至於這位份……她豈能不氣,豈能甘心呢?霍小燕家裡立了大功,且陛下又有拉攏江湖之意,封她做貴妃,這是無需嫉妒不滿的事兒。但那從沒有受過寵幸的劉玉潔,卻得了一個“淳”字的封號,同為妃位,卻壓了她半頭,這事兒,可就耐人尋味了。
若只因劉玉潔是官宦之女,在她們這些出身平平的姬妾中,理應被分封高位,但卻也沒必要非要給她一個封號吧?只是與她同為妃位,便是停合乎情理的分封。可劉玉潔那“淳妃”的封號,卻是真真兒的。細想來便不難發現,其實這就是陛下為了故意壓制她才弄出來的,和劉玉潔的出身、以及劉玉潔這個人,全然沒有關係。
但,這又能如何呢?若因此而賭氣抱怨,豈不是顯得她不大度?因而得了封位後,匆匆吃了晚膳,便開始了請安謝恩。她就是讓太皇太后和太后都知道,她是一個本分的人,不管位份高低,她都心存感激。
慈安宮裡的芳菲姑姑親自出來傳話兒,笑道:“太后請娘娘快進屋來說話。”
薄妃道了聲“有勞姑姑”,進了院兒。讓冬雪在門口兒等著,自己抱著興兒進了屋。
太后此時一身青色錦裙,髮髻已經盤成了莊重老氣的模樣,一頭珠翠並不張揚卻很得體,雖是面容憔悴,但因著脂粉的掩蓋,看起來倒還好些,總不至於讓人一見便能看出是新喪夫之感。
此時太后端坐在主位上,還沒等她請安呢,便笑道:“哀家就知道你是個體己的,知道哀家正想念孫兒,便帶著孫兒來見哀家。”
“這都是臣妾分內之事。”薄馨蘭恭敬施禮。
“芳菲,把興兒抱過來給哀家瞧瞧。”太后笑道。
芳菲從薄馨蘭手裡接過了興兒,遞給太后。太后抱在懷裡,放笑道:“你不必拘謹著,坐吧。”
薄馨蘭卻是沒坐,而是直接變屈膝施禮為跪地,跪在地上,重重叩首道:“臣妾些太后大恩……”
“何出此言?”太后詫異道。
薄馨蘭叩首於地,道:“今日陛下賞了臣妾妃位,臣妾心裡歡喜。臣妾能有今日的位份,全都仰仗太后的提攜。若無太后在臣妾入宮之前提攜了臣妾做美人,臣妾今日,又豈能受封妃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