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太巧了!” 招財貓喜上眉梢,摟著自己的包袱:“小老兒欲前往東林郡投奔友人,如此一來,與恩公走的便是同一條路!” 謝蘊:“……” 謝蘊感覺自己被套路了。 “恩公放心,那幾個叛軍的屍體,已被我和鄉親們一塊兒掩埋,因為馬匹烙有軍中標記,我就自作主張給放了。” 誰說古人愚昧無知的。 這不,給她當頭一棒後,還不忘給顆蜜棗兒。 面對那樣一雙巴巴瞅著她的卡姿蘭大眼睛,謝蘊實在說不出‘咱們就此別過’。 歸根到底,還是臉皮不夠厚。 招財貓還在努力表現自己:“小老兒雖說只有兩條腿,當年也是縣裡數一數二的健兒,所以恩公不必擔心小老兒會追不上馬車!” 謝蘊:“……” 瞧著那兩條小短腿,也不像個健步如飛的。 不過,人家不搭馬車,只是同路而行,她沒理由去置喙。 “隨你吧。”謝蘊跳下馬車,帶著啞奴進土磚房。 一塊門板加一床被褥,術後尚在昏睡的柱子被抬上了馬車。 就這一會兒工夫,卻也讓謝蘊無法忽略周遭那些目光。 目之所及—— 那些挎著包袱、推著板車的百姓中,除了招財貓,再也找不到一個壯年男子。 哪怕十二三歲的少年都不曾見著。 有的,只是行將朽木的老者,亦或懷裡抱一個、手上拽一個的婦人。 經過昨夜那場侵擾,每個人臉上都有疲態,那緊拽包袱的手,因為常年勞作變得粗糙,手指縫裡,還殘留著汙黑的泥垢。 稚童們正睜著天真的大眼睛,朝馬車投來好奇的張望。 謝蘊已經意識到一個殘忍的事實—— 對珩陽的百姓來說,背井離鄉的生活才剛開始。 謝蘊進車廂前,還是沒忍住,衝路旁的這群老弱婦孺開口:“這個村莊不是久留之地,你們最好還是——” 說到一半,卻又語塞。 因為她也不知道往哪兒走才有活路。 她現在隨口一句話,或許就會葬送幾十條無辜的性命。 如今的她,不是拿著對講機就能指揮直升機救援的謝上尉,這具十二歲的身軀,倘若正面遇上叛軍,是護不住這些人的。 馬車內,江主任正給孩子輸液。 至於孫媼,先與柱子母親葛氏一起隨車走。 因為馬車的空間有限,只能半個時辰後再換她們上來。 江箬注意到女兒神色不對,方才也有聽到女兒在外頭說的話:“這兒的世道便是如此,除非你的拳頭足夠硬,才能庇護一方百姓,要不然,光有惻隱之心並不能改變什麼。” 這個道理,謝蘊是明白的。 只是她不像江主任在急診室見慣了生死,對上一群弱勢群體,下意識地共了情,明明自己的處境也不比他們好多少。 謝氏已然捨棄原主母女。 如果說當時是顧全大局不得已為之,那麼事後呢? 也未見謝氏派遣奴僕前來尋找。 如今族中真正做主的,正是原主的親祖母——謝老夫人。 謝蘊不願將人想得太壞,她不是原主,不該武斷去評判原主的家人,然而,馬車一路行去遇到的荒涼,已說明一切——謝老夫人不希望江氏母女回到雒京。 原主母女一死,謝氏主母的位置就空了。 原主的便宜爹再娶,也就不存在道德上的瑕疵。 裴氏女嫁過來,也成了名正言順。 可以說,各方皆大歡喜。 謝蘊又想起不知魂歸何處的原主母女。 她從江主任那裡得知—— 江箬娘發現丈夫要另娶後,鬱鬱寡歡之下感染風寒,又親眼目睹女兒被一哄而上的流民淹沒,大驚大悲之下,吐血而厥,再睜眼,身體裡就變成了江主任。 至於原主,也是因為踩踏事故成了如今的‘她’。 半個時辰後,謝蘊母女下了馬車。 “你們上去吧。”謝蘊扭頭知會孫媼與葛氏,不忘舒展一下手腳。 “這,這如何使得?!” 葛氏愈發地不安。 她從未遇到過這樣和善的貴人。 不但救了她家柱子,現在還讓出馬車給她坐。 她何嘗不知,若非柱子在馬車上,自己身旁這位孫媼是不必步行的,現下,自己又怎好再去佔一個位置? 謝蘊沒再繼續勸,只提了一句:“柱子剛才還喊娘呢。” 葛氏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柱子醒了?” 謝蘊抬頭,下頜朝馬車一努:“你自己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那我上去看看?”葛氏喜出望外。 “行啊!”謝蘊背手點頭。 等葛氏鑽進車廂,謝蘊朝著啞奴打了個手勢——趕緊走! 啞奴‘啊’了一聲,馬鞭子一甩,車軲轆就滾動起來,謝蘊沒及時躲開,吃了一屁股的土。 倒是江主任,已經用‘頭巾’裹住口鼻。 三十二歲的江箬娘,是個姿色平平的後宅婦人,如今變成江主任,臉還是那張臉,氣質卻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哪怕現代的江主任離異外加帶娃,在醫院依然追求者不斷,一米七的高挑身形,賦予了江主任超模般的骨感美,謝蘊是知道的,若非江主任一顆心都放在手術檯上,她恐怕早就有一個副院長級別的後爸。 古代的江箬娘,謝蘊目測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