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會有這樣的猜想,不是無的放矢。 雖然她是她們市某屆理科狀元,卻未荒廢自己的地理知識。 更何況,她還是一名碩博連讀的國防生。 與二十年如一日耗在手術檯上的江主任不同,謝蘊參與過多地災情的救援行動,對祖國每一寸疆土都有著深刻了解。 而且,從孫媼的口中,謝蘊也套到一些有效資訊。 譬如珩陽縣百姓常年能吃到魚。 這就說明珩陽可能臨海。 再譬如,珩陽縣的特色水果是柿子。 “倘若珩陽在山東轄內,而謝氏舉族搬遷需經過樊城,那麼我們現在,應該正處於荷南和胡北兩省的交界位置。” 華夏幾千年歷史上,洛陽可是十五朝古都。 所以,雒京也極有可能就是洛陽。 “一旦這個假設成立,我們向北行駛就能追上謝氏族人。” 聽完女兒的分析,江主任當機立斷:“那就往北走!” 謝蘊:…… “您怎麼不質疑一下。”作為一個媽寶女,謝蘊心裡忽然就有些沒底。 要知道,她們家可是啥事都歸江主任一手抓。 江主任卻道:“真要錯了,咱們折回來就是。” 話雖如此,彼此心裡都清楚,不管這路有沒有選對,恐怕都不好再折返。 折返,等待他們的,或許就是追兵的屠刀。 按照孫媼說的,珩陽根本守不住。 城破,是早晚的事。 如今珩陽還在負隅頑抗,只是因為有個肯為朝廷效死的縣令! 謝氏家大業大,才能先跑一步。 換做尋常的黔首平民,特別是年輕力壯的男子,早被強徵為民夫上城頭;那位縣令不敢得罪時任司隸校尉的謝軫,卻不會任由尋常百姓也在此時逃離珩陽! 馬車一路北行,謝蘊撩起簾布往外瞧,越看越心驚。 道路兩旁的田地一片狼藉。 青麥未熟,卻已被割得東倒西歪。 更糟糕的是—— 別說是遷徙計程車族,就連流民也未見一個。 眼看天色漸暗,孫媼口中的樊城卻遲遲沒出現在前方。 “怎麼了?”江主任注意到女兒神色不對。 謝蘊放下簾布,跪坐在車廂內,一雙手老實地擱在膝頭,“就是……我這裡有一個好訊息,還有一個壞訊息!” 瞧女兒這副作怪樣,江箬兩指挑起簾布一角,也往外瞅去。 只一眼,她就明白所謂的壞訊息是什麼。 他們恐怕選錯了路。 畢竟是架空朝代,地名相同不代表真是華夏曆史上的那座城。 謝蘊沒再故弄玄乎:“好在前頭有個村莊,今晚我們去那裡過夜,順便問個路。” 謝氏族人丟下原主母女,除了兩袋乾糧未再給與一塊金餅;他們一行四人,也沒誰穿的蜀錦衣裳,又有啞奴這個成年男子在,倒不怕那些村民見財起意。 真進了村,謝蘊才知道什麼叫觸目驚心。 這無疑已是一個無人村。 到處是殘垣斷壁。 “啊!”隨著孫媼一聲驚叫,那些赤條條的屍體也進入他們視野。 如今天氣不算炎熱,屍體尚未腐爛,卻也引來了老鼠和禿鷲,蒼蠅則成群聚集在屍體之上。 空氣中,更是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這裡幾日之前,顯然才經歷一場洗劫。 謝蘊就近觀察了幾具屍體,有的是砍傷,有的是捅刺傷,還有幾人,是馬槊的貫穿傷,而這些傷口有個共同點,便是乾淨利落,要做到這一點,下手時必不能懷有半分仁慈。 “應該是這次圍攻珩陽的叛軍所為。” 江主任的斷論,也奪走孫媼面上最後一絲血色。 這個常年在後院負責漿洗的婦人,何曾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 更何況,被屠殺的,還都是如她這般的草芥! 村莊再可怖,好歹有遮風擋雨的屋子。 幾人還是決定留下來過夜。 只是挑屋子的時候,江主任選了村尾一個破敗小院,至於開火做晚飯,是不能夠的,一旦冒出炊煙,保不齊就引來什麼不太好的東西。 用馬車上的乾糧和水將就了一頓,又從溪邊打來水簡單做了洗漱,母女倆進了一個屋子歇息。 古代的鞋履,舒適度與現代運動鞋可沒法比。 謝蘊蹬掉鞋子爬上炕,才準備捏腳,江主任給房門上好栓,坐到她對面,娘倆才敢說些私密話:“穿過來後,身體有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異常是沒有的。 只是身體冷不防變小,行動難免不方便。 看出江主任的擔憂,謝蘊放棄了皮一下的想法,如實道:“那倒沒有。” “就沒有多出什麼東西?” 謝蘊聞言抬頭,與江主任四目相對。 母女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江主任把右手攤開在女兒跟前,眨眼間,本空空如也的掌心,就那麼出現了一瓶開塞露,獨立包裝的那種! 謝蘊覺得頭皮發麻! 這樣的神蹟,不會就是芥子空間? 所以,這其實是個修真世界? 只不過,修真世界怎麼會有馬某龍牌的開塞露? 她還沒完成邏輯自洽,江主任又憑空掏出了幾樣東西,分別是紗布、一次性注射器、一袋葡萄糖,還有一盒六味地黃丸。 謝蘊:“…………” 當江主任再取出一臺AED行動式除顫儀,謝蘊已能泰然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