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功赫赫,我不過是個小丫頭,可擔不起他這一跪,於是搶在他行禮之前對他福了福:“大將軍安。”
皇后首先笑起來:“公主倒是很懂得為媳之道。”
噗。
大將軍也笑起來,我直想翻白眼,您倒是不客氣啊。
宮人上茶來,皇帝爹笑眯眯地看著我:“艾金最近氣色不錯。”
皇后很快介面:“子卿回來了,公主自然高興,氣色當然好。”
衛延風最會討她歡心了,連稱不敢,皇帝爹很高興:“朕跟大將軍商量過了,子卿下月就要出征,不如在出徵前,將你們的婚事辦了!”
……
怎麼又提到成親這事上來了?我用眼神隔空問衛延風。
他也極快地看了我一眼,顯然也沒料到事情會這麼發展,還沒來得及開口,皇后又笑起來:“公主還未出嫁,倒是懂得事事以夫君為先的道理,金妃妹妹泉下有知,也該高興了。”
高興你個頭!死都死了那麼多年了,看不見自己女兒出嫁,關鍵是現在女兒還丟了,她能高興到哪裡去?
衛延風從我猙獰的表情和漸漸捏緊的拳頭裡意識到再不出面婉拒可能就要出狀況了,於是挺身而出:“稟皇上,戰前娶親對公主不公平,望皇上允臣打了勝仗回來迎娶公主!”
皇帝爹點頭:“朕明白子卿的心意,不過你也要體諒大將軍愛子之心,為盼你顧念家中妻子,萬事以安全為先,切莫逞強。”
明白了,這是擔心他上了戰場拼老命,可誰知道他娶了親又會不會拼老命啊?到時候真死在戰場上了還調轉槍頭來罵我剋夫,那我可虧大了。
於是我挺起胸,深深撥出一口氣,上前一步握住皇帝爹的手:“父皇,艾金不願成為大人的牽絆,大人正當壯年,自然要以國事為先,等將軍和大人凱旋而歸,再談家事……”我頓了頓,在皇帝爹深沉的目光下索性深吸一口氣乾脆挑明瞭更正道:“再談婚事!”
衛延風配合地立即跪下來:“請皇上成全!”
大將軍有些不高興,皇后也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微笑不語。
皇帝爹板著臉,我心裡直打鼓,莫說先前艾金與他關係並不親密,我來之後種種反常,他也未必不曾懷疑,這回我真是拒婚心切,鋌而走險了。
萬一被他發現了什麼,這可就麻煩了,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滿門抄斬的!也不知道衛延風到底幫我把信帶給爹爹沒有,我被發現了還得連累他和整個福瑞樓!
皇帝爹還沒有說話,我被他嚇得有些發抖,正在琢磨要怎麼圓回來,他突然就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艾金不愧是朕的女兒!”
我瞠目結舌地望著他:“父……父皇?”
“子卿!”
衛延風上前一步:“臣在!”
“愛卿儘管放心上陣,艾金由朕替你照顧,等你和大將軍凱旋而歸,朕一定擇佳期替你與艾金風光大婚!”
居然就這麼糊弄過去了,皇帝爹臨走之前還特意讓衛延風留下來再“陪朕的艾金聊聊”,送走他們,我和衛延風大眼瞪小眼。
他摸摸鼻子,顯然也沒想到會這麼容易過關。
我在這一刻想了許多事,從前在福瑞樓,爹爹走南闖北談生意,教會我開啟眼界,用寬廣的心去包容許多人許多事,可他從來沒教過我,在國家面臨危難的時刻,要怎麼去做。
衛延風是我接觸到的第一個上戰場的人,我從他臉上那道不深的刀疤,彷彿看到了他衣衫後無數或深或淺的傷痕,這不是我和二狗子打架在額頭上留下的小傷口,也不是小籬笆被李小六欺負時,我出頭給李小六小短腿上留下的竹篾印,這是敵人用長矛或利劍,想置他於死地留下的“戰利品”。
只要他在那關頭猶豫一刻,或是他手裡往敵人身上招呼的兵刃再遲疑片刻,我眼前的人,怕就不是他了。
衛延風見我久久不出聲,就咳嗽了一聲:“幸好對付過去了。”
我沒有出聲。
他又笑了一聲:“若是皇上執意指婚,我娶了你,公主來日回來,要怎麼跟她交代?”
我繞到他對面的榻上坐下來,輕輕地問他:“你什麼時候出發?”
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我是問他何時上戰場,於是收斂起笑容:“下月初。”
“你害怕嗎?”
衛延風又重新笑起來:“我從十四歲就跟父親上戰場,何曾害怕過?”
是是是!知道你膽子大!知道你威風!可你也不知道回去數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