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悲愴湧上來,她語氣為難至極,只能安撫道:“蘇姑娘,並非我不願幫你,現下兵荒馬亂,沈蝶只是殿下身邊微不足道的人,而姑娘卻是鄢國的功臣。若是將姑娘帶出去,莫說沈蝶沒有這個能力,即便是有,若是姑娘在外出了什麼意外,沈蝶實在承受不了這樣的責任。”
蘇淮年冷靜下來,三皇子特意將沈蝶從上京召過來,這架勢自己若要逃脫絕非易事。先前她費盡心機要離開蕭諾,不過就是因為難以面對。
她有些迷惘地看看沈蝶,對方一臉溫柔笑意,眼中滿是關切,想要讓她卸下全身防備一般。
沈蝶緩緩道:“蘇姑娘且安心住著,殿下已在追尋凌將軍的下落了,若是有了訊息,必定讓姑娘知道。”
蘇淮年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寒冬的風仿似刀割,吹過暴露在外的肌膚,是入骨的疼痛。
嚴朗坐在一輛驢車上,揚鞭趕著面前並不十分健壯的小毛驢。他兩頰凍得通紅,唇邊胡茬遍佈,整個人疲累又狼狽。
他身後的車上是一床厚厚的被,許是年月依舊,顯得破破爛爛,露出裡面灰白的棉絮。
走了不知多久,驢子腳步一頓,不耐煩地在原地踩了幾下,再不肯動了。
他低頭看向木板車上平躺著的人,面色發青,脖子以下都被厚厚蓋住,雙眸緊緊閉著,正是“身亡”的凌煜。
嚴朗首次出征,跟的就是凌煜。他向來是十分欽佩這位年輕將軍的。
出身將門,小小年紀便得了三次試軍賽的冠軍,這些光芒太過耀眼,卻也沒能遮蓋住他上戰場的那一瞬散發出的迫人氣勢。
他根本就是為戰場而生的啊。
凌煜此時全然沒有知覺,但嚴朗仍是打心眼裡對他充滿了崇敬。這是帶著他們打下一座又一座城池的主帥,又是受奸人迫害險些致死的忠臣,嚴朗說不清自己所作所為是對是錯,若是自己沒有趟這趟渾水,現在或許安安穩穩地呆在風決城內,等著不日班師回朝,或許能領得朝廷豐厚的犒賞。
他看著凌煜苦笑了一聲,揉了揉因握韁繩而開裂的手。
若說凌煜是那般妒賢之人,嚴朗是第一個不信的。
他能任命一個女人當副將,單就這一點,在鄢國也是絕無僅有。因此一開始被派去看守大牢,他就隱隱地有些預感,有些事即將浮出水面。
到後來,蕭諾來探監,他存了心思,躲在牢房內陰影處,卻不想聽見了令人震驚的真相。
蕭諾出牢房時他尾隨在後,又聽見了那兩人的對話。
他是個單純正直的人,便是聽戲也執意要聽見忠臣得勝的那種。當下決定將凌煜救出來。
而後來,凌煜將他送到安全的地方,獨自奔赴危險之地,這讓他更加相信,自己所做的是正確的。
他自己也說不清,那個殘酷的夜晚,他眼睜睜看著凌煜倒在蕭諾劍下,而蘇淮年撲倒在凌煜身上,被蕭諾抱走時要多努力才能剋制住自己的驚慌。
他遠遠地跟著那一隊人,看著他們將凌煜放到了城外一間破舊的小屋中,那夥人很快就走了,他細心數了數,發現他們甚至沒有留下一個看守的人。
他有些微微的疑惑,但仍是壯著膽子進去,一眼就見到了面色發青的凌煜。
怕什麼!
他當下在裡衣撕下塊布,裹住凌煜腹部的傷口,背上他,趁著夜色頭也不回地遠遠逃走。
不知走了多久,途徑一個小村莊,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銀兩換了輛驢車和一些乾糧,找了村裡的郎中簡單處理過他身上的傷口,匆匆忙忙又上了路。
他也不知該往何處去,西野國和鄢國,怕是都不能去,他且走且問,索性往宋齊國的方向去了。
嚴朗將身上的衣服緊了緊,這天實在冷得太過,為了避人耳目,他們已卸下一身盔甲,只穿著粗布的衣服,但再厚的布料,在這樣的天氣裡都顯得單薄。
好容易驢子歇夠了,他重新爬上車,正打算重新出發,耳邊忽然傳來幾聲翅膀撲扇聲。他轉過頭去,便見一隻灰色鴿子大大咧咧停在了凌煜的胸前,兩隻黑亮的眼睛不客氣地盯著他,又驕傲又不屑。
嚴朗摸摸鼻子,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為何竟然會被這樣一隻扁毛畜生嫌棄。
那鴿子低頭理了理羽毛,見嚴朗愣在原地沒有動靜,忽然張開翅膀飛上他的肩頭,照著他的臉狠狠啄了一下。
嚴朗吃痛捂住臉,正要發作,回頭卻見鴿子腿上綁著一個物事。他恍然大悟,一把抓住鴿子,解下腿上綁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