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已經……做掉了。”
最後那三個字說得極輕,伴隨著一絲顫音,邵雲還是很清晰的捕捉到了,他的眼眸瞬間暗如死灰,心頭懸浮的最後一線虛渺的幻想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崩斷了!
這樣的結果,無非讓他再一次確信,曼芝並不愛他,她也從來沒有愛過他!
他連走過去的勇氣都沒有,渾身無力,不得不死死抵住門背,來支撐住自己。
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整個人象被拋進了洶湧的海里,隨著怒潮浮沉,驀地被激浪拋向至高點,再重重的摜下來,摔打成無數碎片,然後又被硬生生的裝回去,如此折騰數回,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四周靜得令他無法承受,他以為自己會爆發,會哭泣,可是沒有,理智在殘忍的復甦,他發現自己仍能好好的挺立著,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所有瘋湧的狂潮都被按捺在了胸腔之內,不曾濺出來半滴。
原來,他比自己想象得要堅強!
除了,除了心中那肆意漫延的苦澀,將他完全的浸潤,淹埋,無處遁逃!
他不想讓曼芝看出自己的軟弱,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是混亂的腦子裡抓不到任何合適的詞語。
最後他只啞聲說了一句,“對不起。”蒼白而無力。
曼芝的臉在一剎那變得僵硬無比,手一鬆,那張紙便飄落下去,來回的打著擺,象水中的一葉扁舟,無聲無息的躺到地上。
她帶著強烈的鄙夷睨向邵雲,突然咯咯的笑起來,彷彿這是她聽到的有史以來最可笑的話!
笑得太厲害,牽動了下身的某個痛處,可她還是忍不住,不得不捂起嘴巴,一直笑到眼淚都掉了下來。
她用自己全身心的痛換來了他這樣三個輕飄飄的字!
邵雲望著她花枝亂顫的模樣,心裡漸漸凝聚起惶恐,情不自禁的跨前了一步,“曼芝―”
“別過來!”她突然止了笑,厲聲對他喝道。
她瞪著他,眼裡似能噴出火來,咬牙切齒的對他道:“滾!”
邵雲不動,佈滿血絲的眼裡透著焦灼和痛楚,一瞬不轉的盯住她。
曼芝怒極了,隨手抄起身後的靠枕向他砸去,“我叫你滾,聽見沒有??”
邵雲狼狽的伸手擋了一下,靠枕悶聲掉在地上。
曼芝繼而探手去狂掃床櫃上的東西,檯燈,書本,萌萌的玩具,一股腦兒的拋落到地上。
“滾哪!!!”她衝著他僵持不動的身影大聲的吼,聲嘶力竭。
邵雲很想走過去制止住她的瘋狂,可是腳底彷彿生了鏽,鈍鈍的拔不出來。
絕望象一張黑色的網,鋪天蓋地的將他捕住,他只覺得透不過氣來!再也呆不下去,他飛快的轉身,拉門,一聲不吭的離開。
塵埃已然落定,他明白,一切終是無法挽回!
樓上巨大的動靜讓申玉芳心驚肉跳,連萌萌都停下手裡的遊戲,困惑的望著她。
申玉芳摸了摸萌萌的後腦勺,寬慰的笑笑,“沒事。”既是在安慰孩子,也是在安慰自己。
終於看到邵雲出現在樓梯的轉角平臺上,一臉的頹敗。
申玉芳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不安的問:“阿雲,你們怎麼了?”
邵雲什麼也不說,緩慢的踏步下來,每下一級,都如踩在地獄裡,離光明又遠了一步。
“阿雲……”申玉芳恐慌的盯住兒子,如此倉惶的面容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終於踏在了平地上,申玉芳就站在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邵雲無神的垂首,凝住地面,語氣倦怠的對母親道:“媽,好好照顧曼芝。”
他說得極慢,彷彿有些吃力,“她……剛做完手術。”
“手術?什麼手術??”
“……流產。”邵雲低低的說著,面龐上的肌肉還是抽搐了一下。
申玉芳整個人都懵住了,“曼芝她有了?”
她覺得自己真是老了,腦子運轉的太過遲緩,“有了……又……沒了?”
“怎麼會這樣?”她喃喃的問,經過短暫的卡殼,終於反應了過來,一把揪住邵雲的胳膊,急急的發問,“為什麼要做掉?她可以生下來的!為什麼呀??”
邵雲任她搖晃著自己的身子,爾後,深吸了口氣,澀然道:“是我的意思。”
既然已成定局,他不想作任何推脫,就讓自己一力承擔了罷。
任申玉芳再好的脾氣,此刻也不禁勃然大怒,“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