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茶杯滑落,瞬間,四分五裂,茶水悉數灑在了蕭寧玉手上,溼了一大片衣袖,她吃痛地拂起了袖子,手腕瞬間一片通紅。
蕭寧玉一臉驚慌失措,眸光一凝,泫然欲泣:“景姒妹妹……”
相對而坐的蕭扶辰驟然起身,喝道:“景姒,你這是作何?”
蕭景姒拂了拂衣裙,皺了皺眉,用繡帕擦拭裙襬上濺落的茶漬。
如此態度,怎的目中無人。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這國師的架子都端到太后與淑妃娘娘面前了。”
這說話之人,是國舅府的夫人程氏,她身側,蘇暮詞安靜地端坐著,自始至終不發一言,她一貫不與人熟稔,只是視線,偶爾落於蕭景姒。
如此一出,再加上蕭寧玉那淚珠子一掉,一時間,在座的夫人小姐們紛紛相覷,因著國師蕭景姒位高權重,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指責,唯獨明惠長公主家的賢陽郡主年輕氣盛,站起來指著蕭景姒道:“蕭景姒,你好生過分!你不喝便不喝,怎能這樣欺辱寧玉。”
明惠長公主立馬將自己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拉回去,輕聲告誡。
蕭景姒揉揉眉頭,細想,上一世,她是怎麼應對的?她擰擰眉,久遠了,記得不大真切。
上一世,也是太后擺宴,也是這樣一出無聊愚蠢的把戲。
蕭景姒著實覺得無趣,倒是鳳觀瀾搶了先:“你戲真假,至少等國師大人稍稍碰到了杯子再鬆手啊,就你這點本事,馬戲團都不要你!再說了,你避開了他人的視角,怎麼忘了本公主,你當本公主瞎啊?”
眾人皆是一驚。
蕭寧玉臉色刷地白了,張張嘴:“公主……”
鳳觀瀾才沒耐心呢,趕蒼蠅似的:“走開走開,別擋在這擾了本公主賞雪的興致。”
蕭寧玉的臉,這下真跟亭子外的雪一樣白了,一副要哭出來了的樣子。
溫淑妃心善,出言解圍:“竹安,莫胡鬧。”又轉頭對凌織道,“宜陽郡主,便勞煩你帶蕭六小姐去換身乾淨的衣裳了。”
凌織頷首,將蕭寧玉領去了華陽宮。
鳳觀瀾坐回去,繼續吃吃喝喝,打趣蕭景姒:“你怎麼任她擺佈啊,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蕭景姒反問:“我是什麼作風?”
鳳觀瀾想了想,盯著蕭景姒的臉,道了八個字:“以牙還牙,以惡治惡。”
蕭景姒笑,是啊,以牙還牙,以惡治惡,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這時,溫淑妃的貼身女官與她耳語了什麼,淑妃秀眉一蹙。
蕭景姒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自言自語般,喃了一句:“時候差不多了。”
鳳觀瀾一臉懵逼。
一盞茶後,蓮蓉亭外,華陽宮的女官慌慌張張地來傳話。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來人是華陽宮的內侍女官,常萍嬤嬤。
沈太后不悅:“慌慌張張的一點規律都沒有,像什麼樣子!”
常萍嬤嬤大喘氣,跪在太后跟前:“太后娘娘,淑妃娘娘,東廂偏殿出事了。”
東廂殿……
方才女官來告知,宣王因不勝酒力,暫且休憩在東廂殿,溫淑妃臉色大變:“快說,出了何事?”
常萍嬤嬤小心打量座上兩位蕭家女兒,膽戰心驚地開口:“寧玉姑娘她、她……入了東廂殿!”
蘇暮詞驟然抬頭看向蕭景姒,眸中,盡是探究。
大涼二十九年,文國公六女寧玉,於華陽宮偏殿,失節。
隨後,沈太后散了賞雪宴,與幾位主事的后妃一同去了華陽宮的東廂殿,因為事關蕭家女,國師大人與準太子妃扶辰一同前往。
眾人到時,蕭寧玉正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榻旁,地上散亂地落了一地的女子衣裙,蕭寧玉只裹了件外裳,衣不蔽體,面頰緋紅,她抬眸,便見走在最後面的蕭景姒,瘋了一般撲上去,拉住她的衣裙,嚶嚶哭泣:“景姒,景姒你幫幫我。”
沈太后等人,皆怔愣了一下。
“景姒,我沒有做,我什麼都沒有做。”
“我沒有失節!我是清白的!你幫幫我,幫我解釋。”
蕭寧玉哭得聲嘶力竭,她知道,當東廂殿的侍從推開門,看見衣衫盡褪的她時,她便完了,全都都完了,她大哭:“我知道,你一定可以還我清白,景姒,你幫幫我好不好?”
蕭景姒皺了皺眉,冷冷睨著地上撕心裂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