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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

雲氏笑笑說:“莫要停頓,梳到尾便可。”

秦臻頷首,握著木梳站到蕭景姒身後,緩緩抬起手,給她梳髮,一梳到尾,很緩很緩,很輕很輕。

耳邊,雲氏輕輕念著祝詞,聲聲入耳。

秦臻突然輕喊:“景姒。”

“嗯。”

他好喊了她,似乎又不知道說什麼,沉默許久。

秦臻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袍,衣領、袖口、胸前都用紅線繡了紋路,有些深沉,又有些喜慶。

蕭景姒覺得有些老氣,大抵是因為今天秦臻是以她的長輩出席,是以才挑了一件如此老氣橫秋的衣袍。

他說:“時間過得真快,我還記得你小時候學劍時的樣子,那時候你還沒手裡的劍高。”秦臻緩緩梳下,又抬手,再輸,“一晃,你便要出嫁了。”

果然今天是長輩,他竟也能說出如此感懷的話來。

蕭景姒笑:“我也記得,劍太長太重,我抬不起來,你就給我做了一把小木劍,很輕,可是外公說上陣殺敵可不能用木劍,便不讓我用。”

那些遠到不知多久的記憶,外想起來,竟也恍若昨日。

那時候,她還小,天真無邪,她是衛平侯府唯一的孫輩,外祖對她很嚴厲,大概想要將她栽培成文武兼備的全才,便不准她出去野,她整個兒時的記憶,幾乎全部都有秦臻,還有後來住進衛平侯府的寶德。

耳邊,雲氏在輕輕念著: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髮齊眉。”

“三梳兒孫滿地。”

說起兒時,總是滿懷感傷,卻不禁笑著:“你那時還記恨了侯爺許久。”

秦臻極少喊衛平侯父親,就如同蕭景姒也極少喊秦臻舅舅,不是不親,只是不親暱。

蕭景姒抬眼,看著鏡中秦臻不太熟練的手勢:“那時我們都還小,不懂事。”

秦臻笑而不語。

“這裡,”蕭景姒扭頭,突然握住了秦臻的手“這裡還有個疤,是被我咬的。”

他梳頭的動作一頓。

雲氏驚叫了一聲:“哎呀,不能停,不能停!梳頭停了會不吉利的。”

秦臻愣了一下,然後推開了蕭景姒的手,表情頓時便認真嚴肅了:“那重來一次。”

雲氏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只好說了幾句吉祥話,才道:“再梳一次吧,這次可別又頓住了。”

蕭景姒看著秦臻一本正經點頭的樣子,忍俊不禁。

秦臻手腕上那個疤,是她七歲那年咬的,那時候是她最調皮的年紀,天不怕地不怕的,又不聽管教,還不到成人肩膀高非要學騎馬,馬沒跑幾步她就從馬上摔了下來,斷了兩根腿骨,秦臻手上的疤便是她接骨時咬的。

昌北侯夫人云氏又重新開始念著。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髮齊眉。”

“三梳兒孫滿地。”

挽了發,他替她戴上了鳳冠。

鏡中女子眉眼溫柔,化了淡淡的妝,淺淺笑著。當初身量還沒有劍高的女孩兒已經長得亭亭玉立,這樣好看。

“好好待楚彧,”秦臻囑咐她,“更要好好待自己。”

蕭景姒輕聲應:“好。”

她沒有孃親,與父親也不親近,這些話,便也只有秦臻會對她說。

“若是受了什麼委屈,便回將軍府,不要悶不吭聲。”

他分明只道,楚彧怎會讓她受委屈,只是臨嫁時,總會牽腸掛肚的。

蕭景姒點頭,微微紅了眼:“好。”

一旁的雲氏扭過頭去,偷偷抹了抹眼淚,外人都傳國師大人是妖女,殺人不眨眼,其實也不過是從小孤苦的女子,她也才十六歲,出嫁的時候,只有舅舅在身邊,連哭嫁的人都沒有。

秦臻拍了拍她的手,過了許久才開口:“景姒,今年我埋了很多杏花釀,明年你帶楚彧一起回來喝。”

杏花花開的時節,秦臻每年都會在院子裡埋幾壇她最愛喝的杏花釀,今年也不例外。

“好。”

蕭景姒點頭,眼睛更紅了。

秦臻臉上沒有一點傷感,大概是在忍著,他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在她面前表現出絲毫,只是眼眸,比往日裡亮。

“莫忘了,我和衛平侯府一直都在,不管你走多遠,我們都在,你一定要回來看看。”

“好。”

然後,秦臻沒有再說什麼,等時辰一點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