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好些了嗎?”
鏡湖已經昏迷五日了,昨日方醒。
他回答:“已經無礙了。”聲音很乾澀嘶啞,像久旱。
蕭景姒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他接過去,靠著床榻,緩緩地飲。
沉默了許久,她似乎有話要說,又不知要從何說起。
鏡湖拍拍身旁的位置:“過來坐。”
蕭景姒坐過去,與他相對,說:“我給你做了魚,在廚房溫著。”
“我等會兒就吃。”他揚起嘴角,似有若無地溢位了一絲笑意,臉色有些蒼白,眸子卻很灼亮,
之後,便又是沉默。
從她進屋,到現在,她一直都皺著眉頭,一下子都沒有鬆開過。
鏡湖輕嘆了一聲,有些無奈:“景姒,不要胡思亂想了。”
她怎麼能不胡思亂想,她身體裡,有著他的內丹,她安然無虞著,他卻纏綿病榻,叫她如何能心安理得。
他猶豫啊一下,還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手背覆著她的手背,掌心很熱,他手心有汗:“我已經沒事了,你也好好的,這是最好的結果。”
是啊,是最好的結果,卻他花了最大的代價換來的。
蕭景姒開口:“喬喬。”
“嗯?”
頓了一下,她看著鏡湖的眼睛說:“對不起。”
他知道她為什麼道歉。
因為不能還他一場情深。
鏡湖搖頭,拍拍她的手,動作很輕,有些顫,回:“沒關係。”
與她預想的一樣,他總是這麼縱容著,不留餘地地。
他似乎試圖想要安撫她,擰著眉想了很久。
“景姒,別為我不平,我不虧的,真的。”手還抓著她的,鏡湖手心的汗,有點灼熱,他微微後傾,揚起頭正好對上她的眼,顯得隨意,“我一個人慣了,幾百年都是一個人過來的,以前我都不懂冷暖,你是第一個親待我的人,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對我真心也讓我珍惜的人,這已經很好了。”
因為親待,彌足珍貴,他從來不覺得虧欠,他不欠,她也不,冷暖自知,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啊,真的想把最好最好的東西都捧出來給她。
蕭景姒鄭重其事似的,抓緊他的手:“我會待你好,一輩子都待你好,以後你都不是一個人了。”
她說得堅定,像發誓似的。
大概因為給不了情深,所以,她想要掏心掏肺。
鏡湖不由得失笑,半是認真半是玩味地說:“那每年都給我做一桌全魚宴可好?”
“好。”她重重點頭。
他嘴角淺淺上揚,笑了,至少,以後一年可以見一次。
“景姒。”
“嗯?”從來不愛表露情緒的人,不知為何,她看著他,會有些難以名狀的酸澀。
“如果,”鏡湖停頓了很久很久,低下頭,沒有再看她的眼睛,聲音很小,卻聽得清晰,“如果八年前我沒去大陽宮,你沒有遇到楚彧,你,會歡喜我嗎?”
問得小心翼翼的,期待,卻又不敢期待,像個執著倔強又脆弱不安的孩子。
她突然紅了眼,張張嘴,喉嚨被什麼堵著,有酸酸澀澀的情緒從胸腔裡湧出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鏡湖第一次見蕭景姒在他面前眼紅,她不是個愛哭的人,只是,是個心軟的人,對身邊的人更是會心軟得一塌糊塗。
良久……
鏡湖無奈地嘆了一聲,用袖子擦了擦她的眼睛,動作慌亂:“哭什麼?莫哭了,你笑起來好看。”
她便笑了笑:“要一起回大楚嗎?”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也不問了,再也不問了,
“嗯,好久沒見魚乾,想他了。”鏡湖說,“還有桃花和梨花,我也想見他們。”
說起他們,蕭景姒眼裡多了一分柔和:“梨花已經會說話了,是個極其聰明的孩子,桃花還不會。”
“那應該會喊人了?”
蕭景姒點頭,梨花會的。
鏡湖脫口而出:“景姒,讓桃花梨花喊我舅舅可好?”
似乎深思熟慮了,他自然而然的神色。
分明是這樣讓人心澀的話,他卻說得輕鬆,沒有負擔。
蕭景姒點頭:“好。”
“那我要給你們準備見面禮。”他好像很開心,自顧說著,“鏡湖池塘裡有種沒有刺的小魚,口感很軟,可以曬乾了送給他們當零嘴